姜若輕笑,“我不知大人是怎樣的人,可我總覺得這花草樹木皆和人有相似之處。
好比這竹木,這竹木雖然不似其他花朵那般引人注目,風雨吹打它也常彎着腰,可風雨過後他依然挺立,甚至是落下的竹葉,若是用得恰當,說不得會割傷人手?”
沈為卿靜靜的聽着,眼睛始終注視着那片竹葉。
随後姜若又繼續說道:“故此,花草尚且不會妄自菲薄,人又為何要自尋苦楚。”
沈為卿失笑,一雙明眸又望向女子。
聽到腳步聲,向來敏感的沈為卿立刻下了台階,一個同樣是太監打扮,可衣服沒有沈為卿華麗的人恭敬的走到他的身旁。
“沈公公,張大人已經回來了,還請公公到前廳宣讀旨意。”
沈為卿臉上的顔色少了許多,身上還透露着冷意,嗯了一聲,便踏步往外走去。
隻剩下竹林亭中的姜若,随着雨後的風吹着自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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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中,正好遇到在尋自己的姚瑤,兩人也跪在原處聽着他家的聖旨。
因兩人有些遠,加上膽大,兩人竊竊私語起來。
姜若低聲問道:“剛剛說有個小孩不見了,可找到了?”
姚瑤保持着跪下俯身的姿勢,悄悄偏頭,“沒聽說有什麼小孩……哦,你說的是王夫人家的小公子罷。
找到了……說是還不開席,小孩子自己跑到廚房裡吃東西,結果迷了路,還是遇到了這家府上今日請的畫師,這才送了過來。”
姜若暗自松了一口氣,都沒有聽到姚瑤又問自己的話,于是姚瑤的聲音也提了些。
姚瑤:“你怎的,認識王夫人?聽說那位是個不好相與的,她從蜀地嫁過來,不太能聽懂我們說話,她說話也有口音,所以不愛和京中人來往……我也今日才見過她。”
兩女孩聊天的聲音在這樣的場合顯得有些明顯,不一會兒便聽到前面張大人張夫人的刻意咳嗽。
而此時姜若也聽到了傳入耳中的聲音,是沈為卿宣旨的聲音。
他的聲音不像其他太監那樣過于尖銳,反而透露出些許溫柔冷靜,讓姜若聽到耳中感受到一抹暖意。
等沈公公宣完旨意,衆人皆行禮跪拜,而後見到張家人上前同沈公公寒暄,沈為卿臉上隻是客氣的回笑,随後帶着侍從出了門。
姜若始終聽着姚瑤在說話,視線也如同院裡的大多數人那樣,目送着沈公公一行人離開,見沈公公出了院門,院裡的衆人這才又有些喧鬧起來。
姜若自然也收回目光,和姚瑤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因此她也未曾注意,院外的一顆梅花樹下,透過隔斷的小窗,不知道沈大人是在看花還是在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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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是入了席,姜若與姚瑤同坐,同桌的還有幾位夫人,見還有空位,姜若便将最後才來入席的王夫人拉了過來。
不知道張家人是想炫耀還是想怎樣,看着幾乎全是素菜的席面,姚瑤有些失望,又同姜若咬起耳朵。
姚瑤有些酸氣,“若若,你說他家是不是怪,偏偏在衆人都在院裡的時候宮裡來了聖旨,還是沈公公親自來宣,這下不用聽下人說就知道他家受了封賞,可這席面卻素得出奇,這是想說他們家不居功自傲?勤儉有禮?”
王夫人像是對這樣的素食已然習慣,聽到姚瑤和姜若的讨論,不經意的說道:“張家的大夫人常年吃齋念佛,我在郊外的彌拓寺也遇到過她,想是今日念着不殺生,這才做的素宴。”
見姜若也淡定的夾菜吃了起來,姚瑤這才撅着嘴動筷,“這算怎麼回事,累了一天連點肉都吃不到,她吃素就要所有人都跟着吃素啊。”
姜若笑了笑,她知道姚瑤的飯量,也知道若是不讓她沾點葷腥,怕是一會兒會鬧起來,忙将一道菜裡的雞蛋夾到姚瑤的碗裡。
但是這點東西顯然不夠,果然出了門,姚瑤便拉着姜若上了馬車,兩人到了聚仙樓門前,府上的小厮拿了錢便往裡面去了,提回來兩隻燒雞。
兩人這才分了車各自回了家,姜若剛進了門,便望見自家爹娘還坐在正廳唉聲歎氣。
姜若今日玩得還算高興,将燒雞提了過來,同爹娘打招呼,姜父姜母見女兒回來也提起了笑。
等女兒吃完,擦過了手,姜母這才将請帖遞了過來。
是定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