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熱度灼燒着他的表皮,迫不及待追着他——嘭轟!
巨輪烈日炸開,将他的前路耀為白晝,根本避無可避,最後的意識被滾燙的光籠罩,毫不留情碾碎。
“噗——”
被重創碎了一地,神明失去了光。
世界變得寂靜,失去了五感,什麼都感知不到了。
有什麼輕飄飄落在了他的手心裡,很小,他摸到了尖尖的角。
轟——
餘浪又把他沖擊了一波,周遭寂得可怕。
沉靜不知日月。
嗡——
機——
細微聲音傳來,黑暗才慢慢褪散,五感漸漸恢複,光明重來,他終于看清了落到手心上的……綠色小船。
小小一隻,造型簡陋,用樹葉折成。
很普通的折葉船。
它上面遺留的氣息與烈日一樣,折葉船的主人根本沒有隐瞞的打算,明晃晃告訴他,沒錯,就是她。
嚣張至極!
空間爆開,肢體不斷炸穿重組的痛,足夠深刻。
他怕是短時間都不會忘記了。
過往無數年都沒有誰能給他造成重創,代鶴的妻子做到了。
剛剛重組的身體還很脆弱,要是再一次被炸穿,短時間内不能重組了。
體内血液翻湧,隐隐要沖出體外,可惜碰到了身體壁壘,沒有能夠撞破這層表皮。
“咳,”他捂着嘴角,被沖撞得重重咳着,“咳、咳咳咳……”
他現在的姿态一定狼狽極了,像隻殘喘的狗,臉上還有一塊複原後又不斷浮現傷口的表皮。
是故意的。
她能在他身上留下不可複原的傷痕,就能讓它定格成永恒。
神明面無表情将喉間血吞了下去:“……代鶴新娘。”
……代鶴這邊暫時不能動了,不然那個不知深淺的女人,保不準就是他計劃最大的變數。
已經走到了今天,絕不能讓這些未知的變數影響多年大計。
神明踉踉跄跄起身,捂着胸口,翻湧的氣血和身體的碰撞着,他差點沒走穩。
除了代鶴,祁明的新娘也出現了。
伏殺代鶴新娘失敗了不要緊,還有祁明未迎進城的妻子。
他還有機會。
代鶴的妻子留在最後啃也是一樣的。
隻要沒死,就永遠有機會。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神明像個殘障人士,一坑一窪跌跌撞撞往前走,臉上一塊沒有皮膚遮掩的血肉,明晃晃裂在眼角下方,一滴又一滴溢出的血,緩緩淌下,狠狠撞進地面草皮,埋在泥裡。
*
無庸城。
虛幻空間裡斜倚沉思的祁明,緩緩露出了淺金的瞳,威嚴又冰冷。
空間波動裡出現了古神的氣息。
是代鶴。
“他竟在這個時候……醒了?”
時間不對。
誰喚醒了他?
他在找什麼?
祁明若有所思,無數影像立于多維空間裡,每一個都像沉長的電影。
祁明同時接收了多種訊息,淺金瞳中映着奇妙的不可思議。
代鶴……新娘?
他不是一向不感興趣,也從來不令仆人接?
從古至今,不同時代裡,總有契合神誕日的新娘出現,隻有感興趣的人選,神才會派人去接。
她們不是同一個靈魂,也不是同一個人。
不知何時日起,神明新娘有了考驗一說,隻有經曆過重重考驗的人,才能成為合格的新娘,後來無數神明默許了它的存在。
這個習俗發展至今。
祁明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對新娘不感興趣。
這麼多年來消亡的神明不在少數,代鶴是唯一從遠古存活至現在的神。
沒有神知道原因。
曾經有神探究過……祁明翻了很久記憶,也沒找到結果,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除了代鶴,他也是活了很多個神紀元的神,但他同樣也不知道原因,似乎神的存活與消亡,沒有任何規律。
每個神都能感知到自身是否快消亡。
祁明以為,代鶴又會睡過神誕日新娘出現的時間,在不知哪一刻清醒過來,呆在虛無空間裡,偶爾離開神屬地的城池,遊玩一段時光。
這麼多年裡,他很少見到代鶴。
僅存的神裡,唯一無法摸透神力的古神,不知到今天神力增長到了哪一步。
他也很少見到代鶴動用神力。
但代鶴絕對不弱。
可是代鶴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把新娘接入城中?
祁明不理解,萬事不放在心上的神,竟然也有接新娘的時候。
他恰好随機一算,他的新娘似乎……也出現了。
盡管過往他也不感興趣,不過,新娘出現得如此巧,可以看看。
祁明将城中生靈點化,在他們耳邊傳令:“于一月後,迎接吾新娘入城。”
“遵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