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力量卻不惹事,事找上他,也能坦然應對。
他的神格,同一些神的神格不同,是真正溫和包容萬物的寬容。
驚弦終于在神格裡找到了一個黑點,十分不起眼。
它此時還沉睡着,沒有被喚醒,深深紮在了神格中心,假以時日,它能夠把神格徹底占有,屆時若是幕後者有心,完全可以将神格破壞掉,将他徹底殺了。
代鶴不可能不知道。
沒有人可以輕易在他身上種下這粒種子,不被他察覺。
這是他身為當今最古老神明實力的證明。
驚弦凝視着黑點:“你默許的?”
代鶴凝視着神格裡的黑點,隐約想起來有一日沉眠醒後發現,神格裡被種下了一粒黑色的種子。
他靜靜看了一會,沒有選擇驅逐,而是以默許的姿态放任了它的存在:“是的。”
驚弦沉默了一下:“你的愛好……挺獨特。”
放任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炸開的定時炸彈住在神格裡。
與其說沉默放任,不如說代鶴活了很多個紀元,默許了其他神明對他的所有動作,包括獵殺。
他遲早會隕落,代鶴一直都清楚,他活得夠久了,并不介意這一日早點到來,隻是這些就沒必要說了。
他抿了一下唇:“……我會處理掉的。”
從前他可以不在意乃至放任,因為他坦然接受來臨的死亡,可現在不一樣了,他突然不是很想早點死掉了。
代鶴凝聚力量找尋上神格上黑色的部分,這粒種子種下的時間有點久,根系占據部分比較牢固,徹底拔除掉要廢一點功夫。
純色的神格表面,不停蒸發着黑色的霧氣,像是堕落天使将羽翼上纏繞的惡念、欲望、誘惑,徹底蛻掉,重新恢複聖潔的純白。
神格不停清洗着,純粹的力量包裹下,黑色頑固的根系乃至種子都被徹底去除。
代鶴面色微微蒼白,果然還是因為太久,有點頑固了,一朝拔除有一點點損傷。
不過,這點損傷不礙事,過往傷得再重的時刻都有,神格帶來的損傷又不是不可逆的。
他隻是很久沒有受過傷了。
代鶴收回了力量,神格終于恢複如初,他搖晃了一下身體,虛弱道:“抱歉,可以靠一下嗎?我好像……”
驚弦靜靜看着他的表演,最終是什麼都沒說,按住他的胸口,給他傳了一點力量。
代鶴臉頰慢慢漲起了粉色:“你的力量……很溫柔。”
就像雪裡升起的太陽,有一種獨特的柔和,萬物都被照拂到了,非常獨特。
好像比仁愛無數生靈更為高級的浪漫。
他有幸感受到了它,與以往任何時候觸碰到的神力都不一樣。
代鶴有片刻恍惚:“你到底……是誰?”
“驚弦。”她慢慢收回手。
他恍惚間記下了:“很有力量的名字。”
代鶴靜靜感受着,不屬于這個世間的特殊力量,意外的能夠融合萬物。
等他回過神,驚弦早就不在這片空間裡了,就像是他追逐不到的風,夢境裡捉不住,也留不下的氣息。
她終究會離去。
代鶴忽然道:“我、我要怎麼才能再見到你?”
去哪裡,去到哪個不屬于這片天地的世界才可以?
驚弦聽到了,身影漸漸消失在這片空間,但沒有停下前行的腳步。
“或許。”她丢下這一句。
或許能見到,或許見不到,她若無心,就不會留下。
神與人,并無不同。
她見過太多了。
驚弦慢慢走着,偶然間同無庸城裡的神明對上了眼。
祁明突然凝重。
她不帶一點情感,也沒有停頓,走馬觀花賞花看景一般,然後走遠。
祁明盯着消失的一個點,冰冷的臉上盡是嚴肅。
……絕對的強者!
随意自如,萬事不上心,什麼都入不了眼的自然。
她看他那一眼,跟看路邊的花一樣,甚至還不如花,閑散輕松。
祁明斷定,她比代鶴強。
一眼根本望不到底,讓他生不出任何心思。
想不到臣服,也不會生出這種心思,不是不能,而是她站得太遠,下方的人隻能仰望。
能夠被看入眼的人,才有臣服的資格。
這才是祁明真正追求的強大!
他本以為,代鶴是自古以來的最強,原來并不是。
比代鶴強大的存在,可以是這種姿态。
而他看不透。
祁明隐約看到了另一個方向,那是他從未到達的世界。
這便是更強嗎?
祁明有幸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