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顧言出收了松弛,整個人嚴肅起來,“淮郡的事怎麼說?”
對面的淩遠年與沈鶴舟擡頭相對視,兩人皆一臉凝重。
今天下午聽到趙天佑的話時,他們兩人都不敢相信,雖然知道商徵羽有搞小動作,到誰也沒想到,他會這般大膽。
沈鶴舟開口為兄妹兩人解釋道:“淮郡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糕,成批成批的銀子往外運,僅三日時間,便有近萬兩白銀離開,不知何時起,亦不知何處止。”
他的話猶如一道天雷,狠狠砸在了在場人的心頭,顧允千重複低喃,“不知何時起,不知何處止……”
淩遠年補充道:“事後趙天佑有派人追查,但無一例外,都失了蹤迹,且都是相互之間毫無聯系的地方。”
随着場面陷入一陣安靜,窗外的蛐蛐聲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的敲擊着屋内人的心房。
良久後,顧允千蹙眉道:“看來商家與北原還真是關系匪淺啊!”
沈鶴舟苦笑搖頭,“若此事同我們想得這般,便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
商刃是陛下親封的順安侯,是在大乾土地上有封地的人,不是他們幾個沒有官職的人能動的,即便是淩遠年也不能,因為他……沒有天子的信任。
“哪怕是我們懷疑錯了方向,我也得進宮一趟,起碼讓大乾上下有個準備……”
淩遠年眼底流過疲乏,整個人靠在椅背上,卸下了全身的力氣,不再強撐。
“不行!”
淩遠年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顧言出厲聲打斷,此事兇險,他不可能眼看着他去冒險。
他軟下聲音勸道:“就算商家有問題,也不是非進宮去不可,你私自回京本就說不清,何況你手裡的兵權又敏感要命,他……不一定會信你,我們可以告訴太子,或者找人在淮郡添點亂,讓他自己去發現……”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顧允千,突然開口,“可……那還來得及嗎?若将此事捅破,那便徹底失了先機。”
她薄唇微抿,面色凝重,雖然顧言出說得很對,淩遠年的這個選擇,會讓他處于猜忌的危險中,但若依顧言出所言,他們便沒了優勢。
而且一旦讓商刃那個老狐狸發現不對,及時收了爪牙,那他們的路,就更難走了。
沈鶴舟附和,“若是失了先機,很難再抓住商家把柄了。”
雖然他也擔心淩遠年,但……機不可失,如果此刻身處為難的是他,他會選擇奮力一搏。
“是啊,如果錯過,在就難了。”淩遠年眸光暗淡,嘴角微勾,“言出,他不會一直留我在京城,也不會一直對我很看重。”
他的聲音多了幾分落寞,好似迷失在大漠中的将士,明明手持兵器,身有餘力,卻不知勝利在何方。
顧言出不語,他豈會不知時不可待,但這個選擇太險了,一不留神就可能屍骨無存啊。
房間又一次陷入安靜,屋外的蛐蛐似是感知到有人欲冒險,貼心的停了叫聲,靜靜等待着屋内人的抉擇。
“我同你進宮,将虞芷柔的事情說清楚,提前打個招呼就是了,淮郡的事情,我們得自己查。”
顧允千擡頭,對上屋内三人的視線,雙眸異常堅定。
即便不為沈鸢甯的仇,這個局,她也入定了。
“你……”
顧言出欲阻止,但想起戰亂時不安的百姓,最終隻能化作一聲歎息。
起碼這個,聽着還能安全一點。
見顧言出放棄,沈鶴舟否決道:“此法亦兇險,你不可去。”
顧允千搖頭,“我必須去,這是最穩妥的法子,我相信,比起我殺公主這件小事,還是他的江山更為重要些。”
見沈鶴舟還要阻攔,顧言出先一步開口,“既要查那批銀子,那從商侯封地入手是最有效的,我明日去找太子,看看能不能混個巡察使的差事來,剩下的就靠你們了。”
話落,他不由慶幸,還好太子擔心北邊經逢戰亂,恐民心不穩,總想找人過去巡視一二,也還好商刃的封地離邊關不遠。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巡察使,屋内幾人皆沒有疑問,自太子在朝中站穩腳步後,巡察使和監察使的設立,比以往加起來的總和都多,朝中很多大臣都任過此職,尤其是皇帝與太子的信任之臣。
顧允千看向淩遠年,沒有理會幾人是否同意她的提議,直接問道:“那我們何時進宮?”
淩遠年正起身子,神情依舊很清冷,但聲音卻恢複些許鬥志,“明日亥時,我來接你。”
這一次,她的仇,他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