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樓上,觀察明弈主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又借着午睡的名頭偷溜出來的鳳婵音。
護衛們查到了明弈的身份,她就打算來感謝感謝她的這位救命恩人。
既然是感謝,自然不能空着手,是要帶上感謝禮的。所以,她先找了一家金玉鋪子挑選禮物。
誰知她隻是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卻正好看見了在逛街的明弈主仆,這可真是太巧了。
隻是看金樂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樣,鳳婵音不得不懷疑,護衛們盯人的時候,怕是被他們給察覺到了。
若果真如此,那丞相府的護衛,也太不濟事了,鳳婵音頗為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刺客刺客擋不住,找個人還能被發現了,真是靠不住。
首飾鋪子的掌櫃見她一直看着窗外的街面,好像沒怎麼聽自己說話,就放下了手中的玉飾,詢問道:“姑娘,這些東西,都入不了您的眼嗎?”
鳳婵音把視線轉過來,道:“挺好的,都包起來吧。”
掌櫃先前見她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還以為今日白費了一番口舌,沒想到這位姑娘穿着樸素,出手卻很大方,連價錢都不還。
掌櫃重新挂上一副笑臉,殷勤地道:“本店還有一批從西越采購而來的寶石,姑娘可有興趣?”
異國的寶貝,鳳婵音還挺感興趣的,但是眼看明弈主仆倆要走遠了,她隻能遺憾地表示下次再來。
掌櫃比她還遺憾,早知道這姑娘是個人傻錢多的,她應該剛才就把最貴的東西拿出來的。
鳳婵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付了錢,就大包小包地拎着給明弈買的感謝禮,愉快地下樓追人去了。
街市上,金樂還在不停地碎碎念着:“公子就是心大。”
“按我說,這幾日就不該出府,該避上兩日。”
“萬一我們是被窮兇極惡的歹徒給盯上了呢?”
明弈把玩着蝈蝈籠子,回答道:“我甯願被歹徒擄去,也不想待在家裡。”
“四叔自己就不愛讀書,偏還幫父親盯着我每日溫書、做文章。”
“我現在一聽到跟文章相關的字眼,就心驚肉跳。”
他鄙視小厮道,“瞧你那點膽子,我們身上有什麼值得歹人圖謀的?”
金樂不服氣道:“再怎麼說,身上還是有幾兩銀子的。”
明弈笑了笑:“這麼多天都不見被偷,說明就不是偷銀的竊賊。”
他心态如此沉穩,明知被人盯梢,還日日出來走動,其實不隻是因為他說給金樂聽的那些原因。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他藏在心裡沒說出來。
那就是他隐約有預感,盯梢他們的人,或許和當日在鹿靈山上遇到的女子有關。
她說過,會來找他的。
說不好,那些人就是她派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盯就盯吧,時機到了,總會現身的。
正如此想着,明弈就察覺到有人在悄悄地往他身邊靠近,他心中一動,莫非是那些人不想藏了,要現身了?
他裝作一無所覺的樣子,任憑那人不斷地靠近自己。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快速伸出一隻手,掏走了他腰間的荷包!
明弈懵了一下,沒想到是這麼一個鬼發展!
哪是什麼盯梢的人?分明是一個偷銀的竊賊!
那小賊一得手,就溜進人堆裡,開始往遠處跑。
明弈對金樂喊道:“快抓住他,他偷了我的荷包!”
一面喊着,一面撞開人群,向那竊賊追去。
鳳婵音剛下樓,就目睹了這一幕。
她看了看小偷逃跑的方向,施展出輕功,也追了上去。
沒出兩條街,她就先一步追上了那倒黴的小賊。鳳婵音正想把人攔住,卻見明弈主仆也緊緊地追了上來,小偷慌不擇路,閃身紮進了一條小巷之中。
鳳婵音站在牆上,所以看了個清楚,那條巷子的盡頭是個死胡同。
知道小偷跑不了了,她也就不急了,拎着禮物盒子,慢悠悠地在牆上踱着步子,跟着他們。
等明弈主仆把人逼到了死胡同,她就坐在牆頭上,津津有味地看抓賊現場。
現場的氣氛還算平靜,并沒有打起來,明弈正在語氣輕淡地同小偷講道理:“我可是和你們老大拜過把子的,他說過,手底下的人以後不會偷我。”
“你怎麼不講道義?”
“還是,你是新入行的,不懂規矩?”
鳳婵音嘴角一勾,覺得很有趣,不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在胡說八道唬對面的小偷。
小偷也被明弈說蒙了,不知道該不該信他。
明弈見他猶疑不定的樣子,知道他确實是個新手了,就繼續道:“東市的趙十六。”
“你是在他手底下吧?”
“念在你初來乍到,不知者不怪。”
“你把荷包還給我,我就當沒這回事,不去他面前嘀咕這一出了。”
他說得如此笃定,小偷不由得信了幾分,猶猶豫豫地掏出了懷裡的荷包,要給不給的。
鳳婵音猜着了這小賊不是很想給,畢竟口說無憑,她都心存疑慮,更何況是專行坑蒙拐騙的竊賊。
她飛躍幾步,跳下牆來,從背後踹了這不識相的小賊一腳,把人踹得撲通一聲摔在明弈跟前。
踹完了人,她也不廢話,言簡意赅地道:“交出來。”
她突然出現,又突然踹人,不隻是小偷,連明弈和金樂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