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沒忍住笑了笑,小夫婦還挺默契呢。
盛滿水的木盆上漂浮着幾顆小菘菜,甯霜延輕輕掰開葉子,仔細檢查哪裡藏着泥土。洗幹淨後交給賀蘭喬,由她來剝菜。
“夫婦”搭配,幹活不累。
由于甯霜延實在洗得太仔細,賀蘭喬這邊剝好就伸手準備幫她洗,卻被甯霜延制止。
“冬日水涼,你身子還沒完全養好。我來就行。”
賀蘭喬聞言看向她的手,勁瘦的手指已經被冰涼的水凍得發白,骨節泛紅,瞧着可憐兮兮的。賀蘭喬沉下心,但卻沒有拂了她的意,好在沒剩幾顆菜了。
這個玲珑心的小魚……怎麼這麼好呢。好到,我都要生出一些别的心思了。
賀蘭喬托着腮,漫無目的地想着。
小菘菜被洗淨剝好,待兩人幹完活回頭看,發現阿珍那邊已經都快弄好了,頓時感到有些羞愧。
阿珍接過那盆菜葉,露出一個發自内心的笑:“謝謝,留下來一起吃午膳吧。”
兩人點頭應下,看着阿珍又去忙碌了,尋不到機會詢問,隻得出去等待了。
“貿然詢問當年之事,會不會讓她心生警惕?”甯霜延壓低聲線,湊到賀蘭喬耳邊詢問。
“先旁敲側擊一下。”
甯霜延點點頭:“我也這麼想。”
賀蘭喬微蹙眉頭,轉頭看她:“我懷疑你在沒話找話,小魚同學。”
“我沒有。”
甯霜延被拆穿了,表情不變,但細看眼神帶着一絲心虛。
“真的嗎?”賀蘭喬眯了眯眼,直直跟她對視。
這個攝人的氣場,甯霜延洩氣兒了,自暴自棄地承認了:“假的。”
為什麼呢,因為她一出門就看到一個小孩兒手上捧着球準備直奔她們而來,她平日看着遊刃有餘,但其實甯霜延真的不知道怎麼和孩子相處,對冬青都是經常力不從心。
她從小都沒有什麼孩子緣,因為自己太無趣了。
她怕小孩跟她玩,然後看到孩子漸漸失去興趣的眼神,那還不如去跟同齡的同伴玩,至少開心一些。
所以她就一直跟賀蘭喬說話,顯得自己很忙,這樣小孩就不會來找她。
“怎麼了?”賀蘭喬看出她情緒不佳,連忙拉過她的手,詢問道。
“我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弟妹。”
很久之前,弟妹還很粘她,天天鬧着陪他們玩。然而她怕弟妹隻顧着玩而疏于學業,總是闆着臉教訓他們,漸漸地弟妹不再鬧她,而她也忘記如何再與弟妹正常地相處了。
然後當她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這些錯誤就再也沒有修正的機會了。徒留她日夜咀嚼回憶,反複找出所犯之錯,但卻是無盡空虛悔恨。
賀蘭喬知曉她這是想起過往了,默默伸出手輕拍身邊人的背,帶着些許安撫味道。
“那時你也還是個小孩呀。”
輕柔的一句話就這麼飄進她的胸腔,穩穩撫平她蜷縮的内心,告訴她不要怕。
甯霜延本意并不想讓她擔心,于是壓下情緒,勾起嘴角調笑道:“那時我已及笄,哪能算小孩。”
賀蘭喬挑起她散落的一縷青絲,在指尖繞了繞,揶揄地笑着:“在我眼裡,你就是。”
……不就是比她小一歲嗎。
“行行行,你是老大。”甯霜延因為年齡這事兒被她笑過多少次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幼稚。
談笑間,阿珍已經做好午膳了,兩人隻好放下話頭,上前幫忙端菜。
“哇!”
上完所有菜,孩子們圍了上來,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歎。
今日吃的好豐盛!
習慣了餓肚子的生活,能吃飽孩子們都已經滿足了,但是今日卻多了好多平日從未見過的菜,讓他們肉眼可見興奮起來了。
阿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笑着看向孩子們,給他們挨個盛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