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都還沒機會和葵單獨談談關于靈體的事，就先發現——葵好像一直跟在他旁邊。

雖然屋子也就那麼大，芥川龍之介在屋内也不會一直走動，但葵就是微妙的一直黏在他旁邊。

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默默的稍微挪動位置。

葵也跟着挪動位置。

芥川龍之介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又挪動位置。

葵也接着挪動位置。

他們的動作一點都不隐蔽，其他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過來。

克己迷茫的率先開口發問，“……在玩什麼？”

芥川龍之介在葵要開口說話之前，就先道，“在陪小黑玩。”

葵看了看他，小小的點頭，“嗯。”

似乎是就這麼蒙混過去了。

不過也沒有蒙混得太過去，銀還是多看了他們幾眼。

芥川龍之介看了看她，表達了之後再說的意思。

當然要之後再說，因為他也還什麼都不知道。

葵……還是一直跟着他。

大叔在旁邊看了一陣子，實在沒忍住笑出來，“别說現在這裡沒有無意識的幽靈，如果真的有幽靈要穿過芥川，你也阻止不了吧。”

葵默默回望他，想了想道，“……好像可以？”

大叔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着葵黑黑的眼睛，話語卡了一下，“……真的假的？”

明明碰都碰不到，但是可以阻止？

等等，不對。

現在葵已經能憑着自己的想法去碰幽靈了，每天把小黑小白抓着摸來摸去的……

大叔覺得很不可思議，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應該可以阻止，“就那樣推開？”

他又看了看大叔，表情看起來有點躍躍欲試的。

大叔有點小抗拒，“咦？不要吧，我不想被推。”

總覺得很有可能不是像葵以為的那種普通的推開而已，他一點都不想嘗試。

“怎麼了？”芥川龍之介側頭看向葵，好像看見他垂下來的耳朵尾巴，“大叔說了什麼？”

雖然知道芥川龍之介聽不見，大叔還是擺擺手回答，“沒說什麼。”

葵也覺得他們沒有說什麼重要的事，重複了一遍大叔的話，“沒有說什麼。”

芥川龍之介就不覺得會什麼都沒有，又多看了葵一眼。

……明明早就知道聽不到葵和靈體的對話，但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心裡莫名就會有點小小的、小小的不愉快。

大概是因為事情不在掌控之中……吧？

而且，在這之後，葵就沒有再一直跟緊緊的，而是恢複了普通的距離。

今天已經沒有要再出門，玩過飄飄之後，就繼續按照以往的步調和行程進行學習。

不是芥川龍之介的錯覺，葵也已經恢複了以往的模樣，維持着正常的距離。

雖然也比凜、克己，甚至是之前的同伴都近，但就是沒有剛才那麼近。

一起吃過簡單的晚餐之後，芥川龍之介看了看旁邊的葵，還是沒忍住問道，“怎麼沒有跟着了？”

葵看看他們之間其實已經很近的距離，還是回答道，“因為可以阻止，沒有跟很近也可以。”

“阻止什麼？”芥川龍之介低聲問。

葵也小小聲的問，“要現在說？”

芥川龍之介停頓了一下，總算察覺自己問的時機不太對，“……晚點再說。”

至于晚點是什麼時候，他們兩個其實也頗有共識。

也就是睡覺時間。

大家都差不多睡着之後，他們就可以小聲的說悄悄話。

銀大概會豎着耳朵聽，但隻要凜和克己不會因為這些事而有太多的擔憂就足夠了，知道這些人力無法改變的事的人不需要太多。

本來就已經基本到了睡覺時間，大家用開了花的牙刷簡單刷完牙，便整理整理準備睡覺。

葵還是睡在芥川龍之介旁邊，才剛剛躺下來不到幾秒，就再次被羅生門五花大綁。

葵擡頭看看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也看看他，一點都不覺得把他再次五花大綁有什麼不對的。

葵看他的原因也不是覺得不對，隻是被綁起來，所以下意識看一眼而已。

等凜和克己的呼吸聲變得綿長，芥川龍之介便控制着羅生門，把葵朝着自己拉一點。

葵也很主動稍微蠕動了一下，朝着他蠕動過去，很小聲的問，“大家都睡着了？”

芥川龍之介微微點頭，又稍微直起身，看了眼再次坐起來的銀。

銀明顯知道他們想偷偷談話，也撐着精神沒有睡覺。

雖然芥川龍之介不是很想讓銀太過憂慮，但銀如果想知道，他也不會故意隐瞞。

也不太能隐瞞的下去。

銀是個相當聰慧的孩子，即使想隐瞞，也一定會被她發現不對。

就像現在一樣。

芥川龍之介安靜片刻，還是稍微招手，讓銀也過來。

銀便輕手輕腳的從凜身邊挪開，安靜的走到葵旁邊坐下。

葵小小聲的說起稍早大叔和他說的、關于靈體與芥川龍之介的事情。

銀的神色随着葵的講述越來越凝重，稍微思考了一下，也覺得印象中好像确實是……芥川龍之介确實是在擁有異能力之後，身體變得比之前更加虛弱起來。

“葵、可以阻止？”銀小聲的問，“剛才有聽見你們在說。”

葵想了想，點點頭道，“我覺得可以。”

雖然相處的時間還不算太長，但大家很清楚知道他的直覺都頗為準确，既然他幾乎笃定的說可以，那基本就是可以了。

芥川龍之介停頓片刻，也低聲道，“不需要。我看不見靈體，如果葵要阻止，就必須一直跟着我，但葵不用負這種責任。”

即使還沒有人說，但芥川龍之介知道葵一定在想着要保護他。

可是葵本來就不需要負起保護他的責任。

如果真的讓這件事變成葵的責任，葵就會變得沒有辦法放松，也會為了保護他而失去許多自由。

芥川龍之介不喜歡這樣。

他不希望葵覺得自己有什麼必須要負擔的責任。

銀雖然也知道隻有葵可以幫忙，但同樣很明白芥川龍之介的想法，小小的抿唇，還是點點頭道，“葵不用覺得有責任。”

葵先看看芥川龍之介，又回頭看了看銀，發出小小的語助詞，“……唔。”

芥川龍之介把他的頭扳向自己，再次重申，“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

“可是，羅生門會讓靈體害怕，很多都會自己跑走，不去碰到羅生門。”葵說，“龍隻會穿過沒有意識的靈體……我不會很辛苦的。”

芥川龍之介搖頭道，“隻要你覺得必須負起責任，無論辛不辛苦都一樣。你沒有必要為了我去做什麼平常不會做的事。”

葵也搖搖頭，“不是為了你做的，是互相扶持。我們是同伴，同伴就要互相幫忙。”

芥川龍之介微微一頓，一時之間說不出否定的話來。

銀在旁邊聽着他們說話，沒忍住輕輕笑了一下。

葵還是緊緊盯着芥川龍之介看，小聲的确認，“我們是同伴。”

芥川龍之介……還是隻能點頭道，“嗯，是同伴。”

葵的唇角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芥川龍之介又是一頓，仿佛被燙到一樣的下意識稍微挪開目光，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挪開目光，再次望向葵，“……量力而為，不要因為我而遷就很多事。即使要互相幫忙，也要顧慮到自己。”

他還是第一次這麼耳提面命的對同伴說話，但如果不這麼對葵說，葵一定會像最開始黏着他一樣，将十二萬分的精神用在保護他上面。

葵乖乖點頭。

銀安靜片刻，還是低下頭，聲音很輕的說，“葵，哥哥就麻煩你了。”

葵還是被羅生門五花大綁的，沒辦法轉身，隻能回頭看她，也很認真的點點頭，“嗯。”

幾個孩子都沒覺得他們的對話哪裡不對，但旁邊一直在光明正大聽的大叔已經很過分的撲哧笑出來。

葵很習慣他突然自言自語還是笑來笑去的，完全沒有給他反應。

大叔繼續嗚呼嗚呼的笑，笑了一下，又覺得隻有自己一個人……一個鬼笑實在太可憐了，又歎了口氣。

葵扭頭看了大叔一眼。

芥川龍之介和銀的目光下意識跟着挪過去。

葵說，“大叔一下笑一下哭。”

“沒有哭！”大叔大聲說完，又哼了一聲，笑眯眯的說，“你們剛才的對話簡直像是伴侶見家長一樣，很搞笑。”

而且要見家長的那個還被五花大綁的，看起來像惡霸把人俘虜回家，雙方卻還沒覺得哪裡不對，鄭重其事的互相打招呼什麼的……

真的很搞笑。

然而在場就隻有他會覺得好笑。

果然葵滿臉迷惑的重複一遍，“伴侶見家長？”

芥川龍之介也不是很明白，“怎麼突然說這個？伴侶為什麼要見家長？”

銀也一頭霧水的問，“外界的伴侶要見家長？”

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