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四個人分撥走的,陶知韫被江芷拉走,那倆小妹妹跟着于子慧。她倆這一次一定要多拉點人,陶知韫本想反抗,但想着從籌劃到實施自己沒摻和一腳,還是放棄了。
“去吃飯?”
“差不多。”
她拉着她來做的造型,選了一條及腳踝的深藍緞面裙,轉圈時裙擺飛起,像水波層層蕩漾。
“宴會、還是轟趴?”放棄掙紮的陶知韫很乖,老老實實穿了裙子等着做頭發,“我都坐這兒了肯定跑不了,更何況沒多久了,你透個底給我呗。”
“轟趴。”
江芷性格外向,這種愛玩愛鬧的場子大多都能融得進去。她從前跟着她和秦越嘉一起玩,也算是見足了世面,所以并不怵。得了答案,心反而安定下來,有别的心思看造型了。
化妝師給她畫了偏重的眼妝,眼線上挑,給她添了幾分銳氣與冷色。而她碰了碰右眼眼下的那顆水鑽,問:“這個會掉嗎?”
“不摳的話不會。”
那就是牢固性還行但可以自己卸。她又問了幾個問題,人都一一答了。
到全部搞定要去會場時,已經少了幾分活力,勾着卷卷的發尾打哈欠,靠着江芷肩頭。
陶知韫這人,在很親近的朋友面前才會做回小孩兒,無意洩露出幾分倦怠,像隻午後打哈欠的布偶貓。
“到了。”江芷拍拍她。
落地的是還算熟悉的一家酒吧,她提了裙擺下車,神色平常地跟着進去,在進門的那一瞬神思清明。
推開門的那一瞬,是鼓點密集的音樂,以及眼看着從二樓穹頂飛流而下的水幕。
是水舞台,迷幻與刺激集于一身的水舞台。
當初年少不經事時的她捏了一張愛豆在水舞台上跳舞,跳得水花四濺的圖跟江芷說能這麼玩肯定很刺激,結果沒想到在今日成了。
“我上次來的時候可沒這些。”她指了那水幕,給江芷看。
“趕得巧吧,水舞台剛建好姐就給你包好場了。”
“人都是你請的?”陶知韫看了一圈,發現大多數都不太認識,驚訝問她。
“大部分差不多,不過我沒說這是生日趴,你不是怕社死嘛,熟人很少。”江芷指了指樓上,“你要是不喜歡,我們直接去樓上包廂切蛋糕。”
“蛋糕等下再切。”她沖她笑笑,在酒保手邊提了一杯最漂亮的酒,“去玩會兒。”
她并非讨厭一切熱鬧的環境與人,而是喜歡在一個陌生而熱鬧的環境中釋放自己。
酒吧裡水舞台又與水上樂園不同,這邊沒有小孩,也沒有太陽下一覽無餘的各色設施。
燈光暗而私密,适合一個人撒歡。
高跟鞋被丢到一邊,腳踩進去,濺起一圈小水花,把腳邊的裙擺也沾濕了。她徹底沒了顧忌,玩起水來,在江芷也進來時手一甩。
水落到江芷脖子上,沾濕領口。
陶知韫沖她心虛地笑,“多水多财,你會發大财的。”
“好啊,水多發大财是吧。”江芷直接拎了杯子去盛水,“我給你也嘗嘗這潑天的富貴。”
被她倆這一鬧,水上蹦迪的人都沒再跳了,轉而玩起水仗潑水。
一片混戰打到不分敵我,肇事者陶知韫偷偷從中心陣地轉移,跑下舞台。台下也有不少人,大多都是打完了出來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水。
隻那麼一個。
他就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似乎剛和誰說完話,神情淡淡。水幕舞台太過盛大,周陌川在下面站着,微微擡頭。
空氣中細密的水珠混着暗調的光拂在他臉上,沒帶來半分柔和,反而襯得他更冷。
好多人一眼就看到了他,但即沒人敢上前搭讪,也沒人敢上去潑水。
冷冷清清的一身黑,把熱鬧的人群都隔在了外面。
她從前沒見過這樣的周陌川,微微發愣。
“去潑他。”旁邊有人塞了一杯水,陶知韫扭頭看到江芷的臉,“大喜的日子,我不允許有人幹幹淨淨地從我場子裡出去,不然這水舞台擺了幹嘛。”
“……到底誰生日啊?”陶知韫疑惑,但還是接了。
其實還是有點躍躍欲試。
一步、兩步,她走到周陌川面前站定。
他的目光從水幕轉移到她身上,眼神裡那種被世界剝離的孤獨感消散了些,有了些人氣。
像之前她一直看到的那樣。
“生日快樂,陶知韫。”周陌川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禮物放在前台了,我怕水會打濕。”
“謝謝。”她的手就搭在杯沿上,指尖浸着水。
他稍稍偏頭看了她手一眼,沒有動,似乎是在等。
最終,手從杯子中出來,如神施雨露般揮灑,隻帶了一點水珠點在他身上。
……雖然不多,但意思到了就行。
不料,她在要走時拿水杯的手被握住,整個人被拉着回了原地。水被晃出去一點,但更多的随着周陌川手擡起,一點一點全淋在了他身上。
如溪水般沁濕衣物,流縱溝壑,把他的身形勾得清晰而蠱惑,在燈光與音樂下更甚。
她聽到他低聲的笑,如塞壬般開口——
“你想玩,可以玩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