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隅強撐起身,細劍剛一出鞘,熟悉的味道傳入鼻腔。
不好!
杏色的粉末被一揮而出,洋洋灑灑充斥着半個房間,将他籠罩在朦胧之中。原本勉強握劍的手瞬間就失去了力,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秦悅緊緊攥住手中的軟筋散,如此好的突破口,她當然不能放過!趁他舊疾複發,便将剩下的軟筋散全用了,就算是一頭牛也夠暈上幾回了!
眼下正好趁人之危趕緊脫身。
這時,門外傳來一行人上樓的腳步聲,“就這兒,在樓上!我聽見房頂落瓦的聲兒了。”
是店内小厮的聲音。
“哎呦,那得好好修補,傷着客人了可怎麼辦。”另一人道。
看來是先前打鬥驚動了樓下的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秦悅迅速摸到木案旁,囫囵吞下幾塊甜糕增加生命值。
如今這間屋子裡躺了三具屍體,若被一群人撞個正着,定會卷入源源不斷的麻煩事中,她可不想被當成這殺人兇手的共犯。房内僅有一門一窗,現在她要麼出門和人打照面,要麼從窗子那跳下湖去。
她毫不猶豫推開窗,一回頭,看見強忍劇痛的黑衣人,又停下動作。
謝隅仍維持着先前姿勢,五指力度大得近乎要将心髒戳出窟窿來,他微微擡首,見秦悅目光飄來,不明所以。
——她難不成是想補刀?
豈料,秦悅忽然扭了扭脖子,做好熱身動作,朝他莞爾一笑:“小女子先走一步,大人您就自求多福吧。”
說罷,一躍而下。
[恭喜用戶完成初始任務一,儲存空間已全部解鎖。]
[當前生命值:30]
……
天光乍現,秦宅後廚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秦悅坐在闆凳上悠哉地啃着饅頭,旁邊是熱氣騰騰的蒸籠。她一面充饑,一面聽升級完的系統講解這個世界的信息。
那渾身上下神秘至極的探花是暗閣三司的主事,所謂暗閣,便是攝政王謝隅掌控朝堂的工具,又或者說,天下諸事似乎都能被暗閣參上一腳。北桓國當今聖上龍體抱恙,由攝政王代為執政,在百姓和部分官員心中,北桓改朝換代已是大勢所趨。
關于秦家情況,她也從系統那了解到不少。
秦家老爺也就是原主她爹秦業,任晏都通判,現有一妻蘇氏,一子秦子遊。
原主生性膽小怯懦,不敢與之争搶,除了偶爾被秦子遊找茬,搬來後的日子倒也過的平靜無波,隻是上月秦老爺突然把一間醫館傳給了秦悅。
醫館名為明月醫館,先前是她亡母宋氏經營,秦老爺此舉,許是想讓她繼承母親衣缽,卻不知這一切被蘇氏知曉,才令原主遭來殺身之禍。
“你還敢躲?給我滾過來!”
少年吼聲自院内傳來,秦悅立即閃身躲在門後。循聲望去,隻見一名華服少年滿面怒火,手執一柄木紋折扇,那扇晃得極快,似乎怎樣都扇不走這股怒氣。
“跪好了,給我打!”
身旁家丁個個手抄長木闆,面露難色,都不敢動手。畢竟以這木闆的結實程度,輕則将人打殘,重則要其性命,再看跪在少年面前的仆役早已滿身落紅,臉上更是無一幹淨之處,鮮血橫流。
少年不滿挑眉:“打啊?還愣着幹什麼?不動手我連你們一起打!”
能在秦宅如此嚣張跋扈,不用猜也知是她那個便宜弟弟秦子遊。
家丁們面面相觑,卻實在惜命,秦宅裡根本沒人敢違抗少爺的命令,要是在這時動恻隐之心,便會落得和仆役一樣的下場。
正當一塊塊木闆即将落下之時,門前傳來女侍的驚叫:“啊!小姐!”
聽見喊聲,秦子遊側首望去。
暗灰的竈台之間,與之格格不入的明豔绯衣闖入視野,秦悅捧着兩個饅頭,臉上抹了幾層灰,像是劫後歸來。
“你是……秦悅?”
秦子遊眯了眯眼。
眼前人的确是和他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廢物姐姐,盡管現在正狼狽地咬着饅頭,周遭氣場卻與先前判若兩人。
他很快回過神:“兩日不見你回家,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頭了。”
秦悅對他視若無睹,又拿起一個肉包啃。對付這種角色,要麼比他更狠,一次挫敗他的氣焰;要麼就幹脆别理,讓他自說自話,不需多久他就會自認無趣。
沒等來回答,秦子遊嫌棄地睨了她一眼,又對家丁道:“動手!”
厚實的木闆“啪!”地落在仆役後背,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響。
“啊!少爺!少爺求求您,您饒了我吧!”仆役顧不得身後皮開肉綻,抱緊秦子遊的小腿不停懇求。
“饒你?東西若真丢了,就算打死你也不足惜!”秦子遊一腳踹開他,嫌惡地看了眼鞋子。
仆役被兩個家丁再度架起,一記悶棍沉沉地打在他大腿,伴随着咔嚓的斷骨之聲。
又是一陣慘叫。
秦悅皺了皺眉,這場景和求饒聲屬實影響她胃口了。她拍了拍手心的包子碎屑,起身淡淡開口:“别打了。”
秦子遊雙手叉腰,一張臉迅速冷了下來,“我警告你别多管閑事,這混賬東西險些丢了我明日遊船夜宴的通行令,就該教訓!”
秦悅低頭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厮,被打得着實夠慘,腿斷了一條,還有别的大小傷處。
“既是‘險些’丢了,那說明東西尚在,何必将人打死。”
秦子遊撐起腰,一臉稀奇古怪打量秦悅,“你哪兒來的膽子敢跟我頂嘴?”
見她臉上沒有絲毫恐懼,一向趾高氣昂的秦子遊覺得自己的面子被人狠狠踩在了腳底下,喝道:“今日本少爺非得讓你明白什麼叫尊卑有别!”
“你們幾個!把她給我摁好了,不打滿二十大闆我唯你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