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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二周周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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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牆下的評論吵翻了天,但是看來看去也沒有什麼有效信息。因為實在是過于引戰,最後整個帖子被運營官方下場直接删除,并表示之後再也不會接有關這個話題的讨論。

賈寶玉和茗煙、柳湘蓮在快餐店集結三人的全部腦容量研究了半天,也沒辦法證明或者證僞這件事:賈環究竟是不是賈政的私生子。茗煙慫恿賈寶玉,幹脆回去旁敲側擊地問下家裡人知不知道這件事。現在問題遞給了賈寶玉——怎麼問,也是一門學問。

賈寶玉隻好帶着這個疑惑,與兩人道别,回到了家中。

夜晚,賈寶玉躺在床上,心中始終思考着有關私生子的問題。這到底是真是假?要是他爸真的“背叛”了他媽怎麼辦?他們會離婚嗎?那他怎麼辦?他肯定要跟着他媽……

賈寶玉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一晚上。結果沾上枕頭後不久,他就感到眼皮子上就像壓了秤砣,腦子裡仿佛出現了一個榨汁機,把腦漿日地一聲完全打成了糊糊,什麼也提不起心思細想。他就這樣飛速陷入了酣睡。年輕人的睡眠質量就是好啊。

*

當賈寶玉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他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十點半。

這個點了,他爸賈政還沒有沖進來把自己打醒,看來他今天心情一定不錯。

賈寶玉撓撓腦袋,周末,賈政心情好隻有一種可能:他們賈家的好大女或者好大兒回來了。好大女——也就是賈寶玉的大姐賈元春,目前正在清北大學做博士後,剛開學,應該沒有多少機會回家;好大兒——二哥賈珠,在碩士畢業之後倒是回到了明珠市,不過一直是單獨在外居住,周末偶爾會回來吃個飯。

賈寶玉跳到地上,蹑手蹑腳走到房間門背後,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外面的動靜。

他聽見他爸發出一陣洪亮的笑聲。然後是一陣聽不太清内容的說話聲,隻能确定那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是賈珠回來了。

賈寶玉保持着貼在門上的姿勢,有一搭沒一搭地想:看來他們都還不知道私生子的事?這可怎麼辦呢,他該找誰問?

直接找他爸賈政問?賈寶玉尋思了一下那副景象,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感覺無論結果究竟如何,他賈寶玉敢問出這個問題的一瞬間,自己的屁股就要獻祭給賈政的巴掌了。

去問王夫人?不行不行。賈寶玉還算有幾分孝心。這種尚不能确定的問題,直接去問他媽,反而是增添她的煩惱。王夫人本來身體就不好,這麼一折騰,萬一氣急攻心,那還了得。

偷偷去問賈珠?賈寶玉掰着手指頭計算了一下時間。他出生的時候,賈珠差不多是十二歲。賈寶玉回想起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好像還在同時喜歡奧特曼和芭比娃娃,并不是個很記事的年齡。

但是,賈寶玉轉念一想,那可是他哥賈珠。人家是十年前園中的競賽天才,保送清北大學計算機系的天之驕子,走在時代前沿的男人。他的十二歲,和一般小孩的十二歲,應該還是有很大的差異。

他還在門後磨蹭,專心緻志地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然後是他爸賈政很不滿的聲音:“賈寶玉?還沒起床?”

賈寶玉還沒來得及反應,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

賈寶玉被房間門一巴掌扇到了地上,發出“哎呀!”一聲驚叫。

賈政定睛一看,自己那不争氣的小兒子,居然就這樣在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展示出一個坐倒在地上并腿屈膝、一手撐在身側、一手扶着被撞腫的額頭的姿勢。屁股翹得這麼歪,他以為他是什麼美嬌娘嗎!

賈政感到自己的火氣噌噌直往上冒。

賈政在這邊蓄力準備放大招,一旁的王夫人見賈寶玉倒在地上,趕緊上前把他扶起來。

“哎喲,你這孩子,撞到哪裡了,讓媽媽看看。”王夫人看見賈寶玉紅腫的額頭,還有他一臉委屈的模樣,心疼得不行,急忙牽着孩子的手,繞過賈政朝客廳走去。“額頭這麼腫,這可得趕快上藥。”

賈珠在一旁沉默着完全目睹了一切。他長着一張和賈政肖似的臉,面無表情時看上去十分嚴肅。但是在看到賈寶玉頭上那個大包時,賈珠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一笑他就知道不合适,連忙抿嘴收起笑容,把讀條一半被打斷,沉默在原地的賈政招呼住,也朝客廳走去。

*

客廳裡,王夫人正親手給賈寶玉上藥。還好,沒有傷口,也沒有破皮,就是腫了,後頭可能會淤青幾天。王夫人輕輕地揉搓賈寶玉的傷口,生怕把他痛到了。

每次感受到賈政對賈寶玉的态度時,王夫人就對丈夫油然而生一股不滿,認為賈政對自己的孩子實在是太嚴苛。雖說夫妻之間最好不要翻舊賬,但是一涉及到這個老來得子的幺兒,王夫人的所有原則都會被打破。

她回憶起自己同賈政三十多年來的夫妻生涯。

王夫人名叫王秀英,今年五十一歲。

她同賈政結婚的時候,剛滿二十歲,賈政二十一歲。婚後第二年,她便生下了女兒賈元春。孩子出生之後,賈政依然每天要上班,雙方的老人又沒空來幫忙帶孩子。王秀英隻好一個人在筒子樓小小的房間裡坐完月子,又休完了産假。

正當她要回學校繼續工作時,她又意外懷上了第二個孩子賈珠。

就像是一次輪回。她再次經曆了十月懷胎和生育之苦。

當她醒來時,躺在市一院的病床上。王秀英看着襁褓中的賈珠和牙牙學語的賈元春,身心俱疲,隻有一個想法:她絕對不會再生下一個孩子了。

那時候,賈政的事業稍有起色,家裡又有兩個嬰孩要照顧。于是,他和王秀英商量,勸她幹脆辭去工作,專心家事,男主外、女主内,也不失為一種合适的安排。

這似乎的确是很誘人的條件。隻要她點頭,就不再需要想方設法平衡事業和家庭,隻要專心照顧好孩子、打理好家務,安心做賈夫人。

但是,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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