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寫自己的名字,然後再寫這幾日學的字,從頭到尾的溫習了一遍。
寫到“蒸”這個字的時候,陷入了難題,到底有沒有中間的那一個橫線,高米兒抱着自己的膝蓋冥思苦想,又找不到人問。
一氣之下順手把石子丢到一邊,用腳将字迹全都抹掉了。
眼角餘光突然瞟到廊下放着的一隻不起眼藤條筐,明明白天沒看到過這個東西。湊近一看,又覺得莫名的眼熟。
高米兒皺着眉頭回想,從記憶力挖掘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東西。
好像,是在啟辰宮裡。
醜奴用這隻藤條匡裝他們兩個人筆墨和抄寫用的紙。
心中突然産生了一個念頭,她快步上前,将藤筐打開,裡面裝着滿滿的落葉。
将手伸進幹燥的落葉裡,很快就觸碰到了一個硬物。
一個結結實實的紙包,高米兒驚喜的将紙包取了出來,這紙包拿在手裡的感覺沉甸甸的,手感出奇的熟悉。
剝除掉外面包裹的紙,一把嶄新的菜刀出現在了眼前。
“我的個開水白菜海棠果啊!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高米兒看着手中的這把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刀柄是結實的桃木與刀身連接得嚴絲合縫。
刀面反射着月亮清清冷冷的光芒,拿起一張紙放到刀刃上,輕輕一吹氣就完整的分成兩半,鋒利得令人贊歎。
除去這把刀之外,還有一封信。
折成了精緻的千紙鶴,高米兒小心翼翼的拆開,一隻可愛的小狗躍然紙上。
兩隻黑眼睛圓溜溜,身上幾塊黑色圖案,正蹲着搖尾巴。寥寥幾筆卻神态生動活潑。讓人看了會心一笑,除去這張最大的畫之後,角落裡還有幾張較小的畫。
兩個小人立在一棵樹下,臉上笑嘻嘻的。分别拿着筆和一本書,書上小小的寫了三個字——三字經。
手指輕輕撫摸這兩個小人,高米兒微微一笑,這畫的,不就是她和醜奴麼。
心頭原本的惆怅擔憂一并消失不見,轉而成為了奮進的動力。她要在這次選拔之中勝利,成為主廚之後自己就有些資本和張嬷嬷商議。
自己剛剛幫她熬藥,這麼大的一個忙。
讓她幫自己打打掩護應該不成問題。
懷着對未來美好的期盼,将藤編筐好好放在自己床頭,高米兒陷入了甜美的夢想。
……
庭院内十個臨時搭起的竈台一字排開,宮女太監有條不紊的為今天的選拔做準備。
今天的選拔一共有十個人參加,除了同廚房的青果和崔福,還有别的廚房派出的幫廚,但最後隻會有一個人通過選拔,取得成為主廚的機會。
能夠鯉魚躍龍門,多年的辛勞苦練就在此一舉了。
所有參賽者都有些緊張得站在原地,青果的臉色有些發白,高米兒鼓勵得對她擠了擠眼睛,青果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高米兒站在最旁邊的位置,青果站在她的右手位,可出人意料的崔福居然沒有出現在原計劃的位置,而那個地方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個瘦高如麻杆太監。
高米兒隻隐約記得拿太監也姓崔,臉上帶了點小麻子,除此之外就一無所知了。
或許因為崔福喝酒誤事被取消了資格,所以讓别人頂上來了。
高米兒沒有多想,精心凝神位接下來的測試做好思想準備。
伴随着清脆的鑼鼓聲,第一場比賽開始了。
第一場,測試對火候的把控能力。
考題是蒸雞蛋羹,特殊要求隻能用一根長五尺寬五寸的硬柴。
這是基本功。
雞蛋羹是極為考驗火候的一道菜,更不用說還隻能用一根硬柴。
稻草火焰均勻,而硬柴燃燒的火則急,通常是需要炖煮帶骨頭的肉的時候才需要用硬柴将火燒旺,燒得時間長久。
隻用一根柴,就要考驗廚師對火候的控制與觀測能力。
而設置雞蛋糕這一道菜更是有講究。
雞蛋與溫水,熱水,冷水,如何搭配,配比如何會形成不同的效果。
而蒸煮的時間更是要靠時間和經驗把控,随着火候時刻調整。
否則蒸得碗邊雞蛋都老了,内裡還是蛋液。
更加重要的是,這是一道平民菜式,不是世家傳承的方法繁瑣的大菜。
在這一道菜面前,所有廚師,無論出身,都要憑借自己多年勤學苦練的手感與經驗,拿出真本領,才能做好。
咔嚓——
高米兒熟練的将雞蛋在碗邊磕開,雞蛋液劃入碗中,又迅速在她熟練的攪拌中變成金燦燦的蛋液。
她操作的行雲流水,毫不遲疑。和場上其他猶豫不決還在思考的選手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引起了圍觀人們的注意。
“那個宮女真是好大的膽子,直接就開始了。”
“手上有真功夫,自然不用瞻前顧後。”醜奴淡淡一笑,從容道。
周圍人看了看這個大放厥詞的小太監,隻覺得他長的面生,想問他是哪個宮裡的,卻又被高米兒接下來的行為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