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得晚了。”
沈時安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亮亮的。“姐姐下次不必等我了,熬夜傷身呢。”
“我總得等你回來,才能安心睡覺。今天過得也忒大起大落了。”
沈時安察覺到了高米兒話裡帶刺,讪讪得坐在旁邊陪着。
伸手想要幫高米兒帶上朱钗,被她拍了下手背拒絕了。
高米兒玩心大氣,順手把金絲紅寶步搖插到沈時安的頭上,步搖的墜兒貼附在臉上,在燈光下更添幾分雌雄莫變的美豔。
高挺的鼻梁眉骨在燭光下映出影子,睫毛長而纖細,美得宛若妖孽。
高米兒一下子看得出了神。
心中原本的怨氣煙消雲散。
想起沈時安曲折的身世,心中也不是滋味起來,這樣的隐瞞也是他深思熟慮過後的結果。
個人都有個人的難處,何必太過計較呢。
“這些珠钗都要搭配着才好看,姐姐可以慢慢研究。”
沈時安低頭任由高米兒把他的腦袋當作花瓶插來插去,又用胭脂在臉上試色。
高米兒捏着沈時安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會兒說:“真是富貴啊,居然連珠花都要搭配着。原先要是誰能有一個兩個,恨不得逢年過節才敢帶上去。”
沈時安低頭隻是笑。
“我嫉妒了。明明原來一起窮的,結果你突然就富裕起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呢,就被借了你的光。”
高米兒嘟了嘟嘴,洩憤一樣的将盒子裡的钗環一股腦的往沈時安的腦袋上插上去,不考慮搭配,隻為了實驗這腦袋上最多能戴多少東西。
沈時安瞞着高米兒消失了一個月,心虛得很,低着頭任由她撒氣。
“不得了,看起來像個新娘子。”
珠翠疊戴了滿頭,各式珠寶閃爍着富裕的光芒,看起來像是新娘子的頭冠。
“看這裡,是不是很像。”
高米兒指着銅鏡裡的人影給沈時安看。
“姐姐手藝真好,看起來很像呢。”
“樣樣都是貴東西,當然怎麼插都好看。”
高米兒端詳着沈時安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心中還是有點恍惚,今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你現在不是啟辰殿的小太監了,是太孫殿下了。以後我們就不是同一等級的人了。”
她歪着腦袋問。
“日後你就是尊貴的主子了,要被人伺候着了。”
“這天下隻有一個主子,王子皇孫看似尊貴,也不過是他的奴仆罷了。若是惹得不快,不由分說就要被打殺了去。”
沈時安貼着高米兒的耳朵低聲說。
癢絲絲的,高米兒忍不住一躲。
“又是新的一波暗潮洶湧,姐姐,我需要你陪着我。”
“醜奴不怕,有姐姐在呢。”
夜色深沉。
此處府邸是三進兩間,中間有一處小小的庭院,曾是一位貪官的别院,被查抄之後荒廢了好幾年。
雖然賞賜給了沈時安,卻隻有居住的幾間房子被收拾出來,剩下的依舊是破敗不堪。
天剛蒙蒙亮,高米兒就不自覺的醒了。
穿了身便捷的衣裳,就同青果一同在府中探索起來。
“這裡可以開辟為菜園,種點香料什麼的。”
“這個池塘好啊,渾水養大魚。”
“再往裡放點蝦苗吧,拿個罐子放到水邊點上火兒,剛釣上來的蝦就用水燙熟,吃個起水鮮。”
兩個人肩并肩對這院子裡指點江山,越說越興奮起來。
“煞風景,真是焚琴煮鶴。”
簡老三聽得連連搖頭,忍不住說道:“你也不勸勸,這院子裡原本的雅趣都要沒了。”
“我感覺姐……高廚娘說得很多,就這樣照着辦吧。”
兩個人在旁人面前,須得換個稱呼,再不能像原先一樣親密。
無比熟悉的兩個人被冷不丁這麼叫,有些憋不住,忍不住笑出聲來。
宮中規定必須着宮裝,統一定制樣子死闆,發式也不許自由發揮。出了宮才得自由,從梳妝盒裡翻出染指甲的白礬和鳳仙花膏。
兩人興緻勃勃的先把手指頭染了滿足那份壓抑許久的愛美之心。
“奴家來為二位姑娘量體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