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腦中瞬間布滿疑惑,可她心急如焚的樣子,又把那些問題沖散,最終什麼都沒多問,隻安慰她,“别着急,先處理眼前的事情。”
周可盈當然也沒心情多說,留下一個“嗯”字,打開門沖出去,消失在逐漸變暗的天色中。
龍佳昱也摸不着頭腦,雖然她時常顯露出以後要回國幫媽媽做生意,但實際上作為一個即将大三的學生,沒有真正插手過任何事。
突如其來的插曲也改變了客廳的氛圍,前一秒大家還商讨玩什麼桌遊,現在每個人的期待都淡下去,變成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
周可盈回到家中客廳,也不必端着那點冷靜,卻也沒有半點想象中的放松,僵硬地坐了半張沙發繼續等回複。
先前告訴她如果要換車搬房子,暑假不回來也無關緊要的媽媽,幾分鐘前發來一條“下周一之前能不能回來?”
她立刻便産生了不好的預感,就像看新聞的時候,往往字少事大。
毫不猶豫回了“能”,又問了句怎麼回事,便和朋友們說了回家打電話。然而此時卻選擇了繼續等回信,媽媽一年到頭沒幾天有時間和她扯閑篇,她也從不像那些隔三差五就打視頻回家裡的同學們,可能一年到頭視頻的次數屈指可數。
久而久之,她和周文韬之間形成了天大的事也隻發信息溝通的習慣。
手指不自覺想撕指甲,這是多年養成的習慣,緊張的時候就沒有控制的意識,這甲片貼了一段時間,并不牢固,在無名指的甲片已經被掀起半邊時,手機屏幕亮了。
居然是破天荒的語音電話。
周文韬開門見山:“下周一媽媽做個手術,要簽字和給你交代點事。”
“什麼手術?”
“甲狀腺癌。”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從本來就坐不住的沙發上站起來,對面卻比她淡定不少。
“沒關系盈盈,問題不大,切了就行了,我已經聯系好專家。”
關于癌症的所有負面猜想,就這樣被一句輕描淡寫的“切了就行”按了回去。
但願事實也會如此順利,她安慰自己。
她吸收了媽媽的臨危不亂,又或者因為從小見多了疾病生死,可能都有。
專家這方面她不擔心,當年媽媽的同學,不少進入了全國頂尖醫院,論資排輩也都坐上了領導的位置。
“真的嗎?不會擴散嗎?”她憑借僅有的醫學常識發問。
“目前不會,已經住在醫院了,所有檢查都做完了,就等手術。”
她想象不出這樣堅實有力的話是從病房裡傳出的,但也切實地給她塞了顆定心丸。
“那我明天回去。”
“你可以寬裕一天,後天動身,後天你那兒周四,到北京是周五晚上。晚上叫你表哥下了班去機場接你。”
媽媽總是把一切事宜都替她計劃周全。
“好,我現在去改簽機票。”
“改簽?”周文韬有一絲詫異,“原本有計劃嗎?是不是要換車?”
“不換了。”她沒心情分享這兩天的心路曆程,簡略回答。
周文韬卻記得她先前“申請”這筆預算的理由,“好吧,如果之後需要大車,再買一輛也沒關系,反正然然媽媽說過,你那新學校是個村,不用煩惱找不到車位。”
周可盈“嗯”了一聲,這種情況下,周文韬還與她淡定開着玩笑。
“好,那就這樣定了,買好機票把時間發給周維,周六讓他帶你到醫院來,我有點事和你交代。”
周可盈聽到後半句,隻覺得眼前那為數不多的家具忽然模糊地晃了幾下。
随後緊張地問,“什麼事?”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周可盈後悔沒有要求轉成視頻電話,那樣至少能看到媽媽的表情,而非一個勁兒瞎想。
“是公司的事嗎?我這個暑假不能上課,正好很有時間。”她說出自己的猜測。
“也不止。你回來當面再說。”周文韬試圖跳過這個話題,“剛才在幹嗎呢?”
這無疑隻會讓她瞎想更多,木讷地回答着後面的問題,“剛才在然姐家玩。”
“真好,那你繼續去和他們玩吧。我這邊還有點工作。”
周可盈很想說一句,這個時候就别再管工作的事,上海的分院,也不是非開不可。
但念頭随即被打消,那個分院據她所知,人力物力已經籌備了半年,箭在弦上,如果不是手術耽擱,媽媽這會兒可能人已經在那邊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