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全都知道，周維和金珊大學入學時相識，同專業同班級，少不了朝夕相處，一來二去隻花十天半個月就确定關系，約會地點也是最簡單的食堂電影院，最多去個附近的酒店。

尋常的開始，也以尋常的理由畫上句号。

金珊家境普通，選擇商科專業的理由也再簡單不過，為了一份掙錢多的工作。周維挂在嘴邊的則是另一句話，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一會兒玩相機，一會兒又看上哪個無人機。

周可盈站在不同角度都能理解，所以其實也早就暗搓搓地不看好，眼下懶得發表多餘的感慨。

沒想到周維卻刹不住了，“學生時代的感情，有幾個能堅持到最後？沒必要在沉沒成本上兜兜轉轉。這次她也終于想通了，不再耗下去了。”

“沒幾個嗎？”周可盈不想贊同，“我們那邊還是挺多的。”

她耳邊仿佛又在播放陳微然堅定的聲音，但另一個事實擺在眼前，又讓她搖擺不定。

周維笑笑滅了煙，“你們那邊啊，好像确實不大一樣。你那些朋友有錢又又閑，當然有條件當情種了。”

“這話不假。”隻是她随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也有條件當海王。”

“你在說龍佳昱嗎？”周維輕笑，“上次見到她，也是我分手期間，她還說她小姐妹多，可以幫我介紹介紹。我以為她喝多了開玩笑，沒想到過兩天酒醒了又說了一次，隻是很不巧，那天和好了。”

周可盈聽出他話裡有話，“你想要介紹啊？如果有合适的我給你介紹啊，找她不是舍近求遠。”

“也是。你倆一直在一個學校。”周維上了高架，望着前方一片坦途，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憧憬，“我不是考慮到她學藝術嗎，能給我介紹點有共同語言的。”

“我還真認識了她們專業新朋友。”

周可盈說完又後悔了，黃雅心那張溫柔可人的臉一瞬間閃了一下，但也不代表什麼，首先她身邊坐了個豬頭，其次她根本不了解她，甚至連她來自哪裡都不知道。雖然龍佳昱口中的她會早一年回國，可回到哪裡也是未知數。

“我就開個玩笑。”周維聽她話說一半沒了下文，也沒再多問。

二人在家附近的燒烤店随便吃了兩口，這個話題也沒再被撿起過，倒是周維兩瓶啤酒下肚，就開始問她有沒有什麼新的邂逅。

這點啤酒對于周可盈來說，隻能算是漱口，她還保持着清醒：“也不算有。”

周維聽出端倪，放下酒瓶，“有就是有，什麼叫不算？”

“不是你說的麼，學生時代，沒什麼結果。”

周維在八卦面前又變了卦，“你還年輕，總要嘗試一下。”

她專注地啃雞架，沒否認，也沒附和。

半小時後，周維把她的行李箱們搬進家門，提醒她早點休息，明天來接她去醫院。

周可盈和他道别，關上兩扇厚重的大門，三件行李箱整齊的排在玄關，她沒去整理，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執行力十足的上樓洗澡換衣服。

客廳的裝修是兩年前重新做的，金碧輝煌的裝飾掩蓋不住突如其來的一絲凄涼，她依次打開休息了好幾天的電器，幾盞燈，空調，電視機。胃裡還挺飽，她也沒去動茶幾上的零食，而是抱着手機舉棋不定。

下飛機時看到個男生，和安舒一樣寬肩窄腰，與他一樣留了蓬松的偏分劉海，她萌生出到家後和他報個平安，提醒他明早見，省得他忘了。

還發嗎？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

就算和安舒有個不那麼常見的開始，也難以避免走向同一終點。

他講過的，以後大概要和媽媽留在美國。

隔了12小時時差的安舒對此一概不知，一覺醒來，看到空蕩蕩的手機桌面有些發懵，算着時間，她早該到了的。

像往常一樣洗漱過後就出門開車，路過廚房的時候他壓根沒停下來，事實上他并沒有吃早飯的習慣，更不會有閑情逸緻給自己煮完小馄饨。

擋風玻璃外濃烈的朝陽趕走睡意，他理智地告訴自己，周可盈不像他，因為過往的經曆，在出行時有報平安的習慣，她的眼裡總是裝滿自由和灑脫，或許沒有什麼人事物，能成為她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