傘在半空劃出道迅疾的影,裴褚崖面不改色地接住。
楚念聲毫不客氣道:“正好你在這兒,多餘的話我也不想說。和以前一樣,哪怕你再怎麼不願意承認,我倆都有婚約在身。有婚約,那你就得聽我的,我家中規矩向來如此。倘若不聽,還不如直接殺了去!”
她說得氣勢洶洶,裴褚崖的臉色卻沒怎麼變。
他問:“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楚念聲已經想好了,威逼利誘,那肯定得威逼在前,先脅迫他,再談利誘的事。
于是她道:“要不是有事,我會找你?——這靈幽山不知道有多大,就幾塊破石頭,得找到什麼時候去。”
說這話時她還有些心虛,因為她現在滿鼻子都是靈石的氣味。
靈石的氣息極淡,倘若未經煉化,單論外形與一般的小石頭幾乎别無二緻,又埋藏在這深山老林中,很難找到。
因此這項考核,考的就是修士對靈力的敏銳度,以及在野外的生存能力。
但禦靈宗的入宗考核幾乎沒變過,她進宗前連着摸了一個月的靈石,最常幹的事就是把靈石埋進深坑,拿各類駁雜的氣息遮掩,再從中尋找靈石的氣息。
練習的時間久了,她想忽視靈石的氣味都難。
裴褚崖以為她僅是埋怨,還有耐心寬慰:“時間尚且充裕,慢慢找,無需着急。”
“慢慢找?這路難走死了,光是這些橫在路上的枝子就煩人得很,我也不願四處亂刨坑。”楚念聲頤指氣使地吩咐,“這樣,你去找。”
“我?”
“對,你。你去給我找,多找些。”
裴褚崖聞言,卻沒出聲。
楚念聲沒察覺到異樣,又繼續說:“還有,我都走了一兩個時辰了,累得慌,記得順便帶些野果和水回來。”
裴褚崖緩緩開口:“野果恐怕難以飽腹,亦比不上野味鮮美。”
楚念聲本來隻是順口一說,聽見這話,還真覺得肚子有些餓。
她心頭微動:“可——”
話說一半,她又覺得太不符合反派氣質,當即冷下臉。
“這些是你要操心的事,别拿來煩我。”她壓低聲音威脅,“你要是不做,或是想把這件事說出去,休怪我不留情面,要你好看!”
按劇情,裴褚崖自然不會同意,或許還會溫和着語氣與她講些道理。
譬如這是入宗試煉,理應公平公正。他要是幫了她,那就是作弊雲雲。
到時候她再進行下一步計劃——利誘。
她也已經想好拿什麼來誘惑他了。
他不缺錢不愁吃穿,唯獨修煉一事上比其他人艱難。
原因簡單,他走的是妖、靈雙修的路子,難不說,還慢。
那她就“對症下藥”,用些精進修為的天材地寶引誘他。
按理說他也不會同意,但她才不管,隻要能完成任務就行。
她滿腦子都是任務,好半晌,才察覺到一些異樣。
太安靜了。
裴褚崖一直沒說話。
楚念聲斂住尚未成形的笑,擡頭。
兩人的視線相撞,她看見他還維持着笑。
偏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着,恰如彎月。唇角抿着一點弧度,顯得萬分親和。
可偏偏他又一動不動,使得那張豔絕的臉活像是刻出來的假面,虛浮在白骨血肉上。
她被他盯得心裡直發毛,一點冷意順着脊骨往上攀。
片刻,楚念聲倏地往前一步,踩上身前的石階,将這對視斬斷,緊擰起眉問:“你這麼盯着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