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跟“鬼”離得很近,話音未落,還貼在那片肌膚上的手瞬間切斷靈力,轉向“鬼”的脖頸。
趁還沒完全控制審神者的身體,髭切單手制住了“鬼”,一個用力将其往後壓向床鋪。眨眼間髭切已跨坐在審神者腰側,另一隻手死死按在腰間的刀上。
掐着脖頸的手下再度閃耀起靈光。
屬于斬鬼之刃的靈力對“它”來說自然不會是蜜糖,順着皮膚滲入青黑紋路的靈力如同砒霜一般灼燒着“鬼”,同時延緩着紋路的生長。
“鬼”頓時痛苦地掙紮着弓起身體想要起來,髭切卻俯身強硬地按着不讓它起,審神者的發絲頓時和他的淺金發糾纏在一起。
那隻是搭着肩膀的軍裝外套已經不知何時被扔在一旁,黑色襯衣下擺在“鬼”激動的掙紮動作間被從腰帶裡扯出一半,透過布料隐約勾勒出髭切結實的腰線。
“先别過來。”髭切沒有回頭,将弟弟安撫在原地。膝丸擔憂又緊張地看過來,上前的步伐不得不停住。
“鬼”在意識到掙紮無用後,突然擡手死死抓住髭切扣住自己脖頸的手臂,那被亂修剪得圓潤的指甲力道大得生生劃破他的皮膚,滲出血珠。
“源氏的……刀?”原本屬于審神者的溫柔聲線此時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粗糙刺耳,發出的聲音像是沙啞的低語。
脖頸的痛苦讓生理性的眼淚順着眼角滑下,浸濕了鬓角。
髭切手臂瞬間繃緊,任由“鬼”在上面劃出傷口,唇角反而翹得更高,聲音像是在和愛人耳語般:“要好好稱呼前輩啊,小鬼。”
“鬼”聞言暴起,被附身的審神者的雙腿絞住髭切的腰,翻身想要壓上,被解開的散亂裡衣滑落卡在肩頭,鎖骨乃至脖頸處的青黑紋路即使被壓制着仍在頑強生長,眼看着就要蔓延到臉上。
但“鬼”沒得逞。
“真可憐。”髭切歎息着向上用膝蓋頂開絞過來的雙腿,化解了攻勢後重新将人按回床上。
手臂上的血珠染紅了兩人的衣襟,他用染血的指尖劃過她顫栗的咽喉,甜蜜地說出挑釁之語:
“淪落到要當寄生蛆蟲的鬼,真是千年罕見啊。”
睫毛上沾到了血,他垂着眼,看着自己手下被“鬼”附身後的主君。
那脖頸間的青黑紋路終于還是擴散到了臉上,将原本白淨的臉破壞,此刻熟悉的臉在月光下像摔出裂紋的瓷器,散發着森森鬼氣。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稀爛,臉上還沾着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血。
“哈……哈啊……”破碎的喘息聲從她喉嚨裡擠出來,帶着渾濁的氣音。
髭切掐着她脖頸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能感受到掌下這具身體中兩種力量在拉扯——“鬼”的右手指甲深深摳進自己的手臂,試圖用疼痛讓他松手,左手明明差一點就能劃破他的喉嚨,此刻卻痙攣着徒勞抓住他的衣襟。
他收緊掐住對方咽喉的手指,看着那兩行混着血水的淚滑落,心中歎息。
看啊,飼養鬼的後果,就連痛苦悲傷都被鬼拿來當武器了。
不過,說到底還是鬼太狡猾,欺騙年幼的人類。千百年前惡鬼的咆哮能生生把活人震碎五髒,如今這些苟延殘喘的渣滓,倒是學會拿人類當盾牌了。
審神者喉嚨裡發出幼貓般的嗚咽,髭切卻不為所動,冷眼瞧着,手中的光芒更甚。
他在逼這隻“鬼”,将它從主君的身上逼出來。
髭切的眼神從她的臉上移開,轉而盯着她脖子上被他掐出的指痕——青得發紫,這痕迹怕是半個月都難消了。
他遊刃有餘地躲過抓向他面門的手,心中還在為指痕苦惱。
又要被碎碎念了,腿丸收着的去淤青的軟膏還剩幾罐?
就在這時,手下掙紮的“鬼”突然不動了,它雙手抓着髭切,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髭切眯起眼睛,将心中的戒備拉至最高等級。
隻見這隻“鬼”忽然咧開染血的嘴角,朝他無聲地開合着嘴,像是在說着什麼,一字一頓:
“ひざまる”
髭切瞬間認出,是“膝丸”。
他眼神一凜,寒意在眼底凝聚,還未來得及反應,一道尖利的疾風已從背後呼嘯襲來。他來不及多想,松手放開“鬼”,一個翻身滾向床鋪的另一側。
翻滾的間隙,髭切的餘光掃過門口,弟弟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髭切的心猛地一沉,起身時,他已拔刀在手。
那鬼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躺在床上,隻是手臂卻朝上伸出,染血的手中牢牢抓着一把刀,刀身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那是膝丸的本體。
髭切握刀的手緊了緊,他深吸一口氣,茶金瞳中翻湧着濃濃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