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股力量。用這股隻有她能引動的、屬于那個人的力量,去找到,去喚醒,去打破那個人的沉睡!我會讓她醒來,讓她親眼看看,到底是誰,才配站在她身邊!
她,比這些付喪神,更值得!
最後,她的視線繞過加州清光,落在了他身後的門上。那瘋狂的眼神在那瞬間竟然有了一絲清明和柔軟。
走廊兩側的紙門被猛地拉開,原本靜默的付喪神們紛紛現身,他們的臉上褪去了慣有的從容,取而代之的是震驚和警惕。
“這是?!”
“這怎麼可能?!”
那是主人的靈力。
而此刻,它竟在烏亞彌的掌心燃燒。
下一秒,那彙聚到極緻的金色光芒驟然爆發!
磅礴的靈力如同決堤的金色洪流,裹挾着無法抗拒的威勢,瞬間向四周噴薄而出。狂暴的靈力化作實質的氣浪,将最近處的幾振刀劍掀得險些站不穩。
燭台切光忠的衣擺在沖擊中獵獵作響,向來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被吹得狂亂不堪。他看見烏亞彌被金光吞沒的身影,看見她嘴角那抹瘋狂的笑意,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是要強行喚醒主人!
但是,現在主人靈魂不在,身體裡隻有……!
優雅的太刀付喪神第一次露出近乎慌亂的表情,“住手!你會害死主——”
話音未落,爆發的靈力洪流已如海嘯般吞沒了整個走廊,也将燭台切光忠未完的話音淹沒。
這股純粹的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面擴張,刹那間便吞沒了整個東側居所,并繼續向西側延伸。
廊下所有的紙燈燭火都被這股純粹的光芒壓制得黯淡無光,隻剩下金色的輝光充盈着每一個角落。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獨特的、令人安心卻又心生敬畏的氣息,那是審神者獨有的靈力氣息。這股力量穿透了付喪神們的身體,沒有帶來傷害,卻讓他們身體深處引起陣陣共鳴。
與此同時,天守閣。
山姥切長義猛地擡頭,透過窗外,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東側庭院的方向。
那裡,金色的光芒如逆流的瀑布般沖天而起,将整個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
沒有猶豫,他一把拉開紙門,疾步沖下樓。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變成奔跑。木質長廊在他腳下發出急促的咯吱聲。
而在另一邊,本丸的另一端。
烏亞彌在東側走廊拼死引動靈力,以為審神者本體就在加州清光身後的房間裡,觸手可及。她将所有愛恨與希望都投向那裡,以為那就是她救贖的終點。
然而,她被騙了。
真正的十六夜之間,此時根本不在東側。
它并非尋常和室,而是藏在屋頂之下,巧妙隔斷出的一處閣樓空間。
這裡沒有精心布置出來的假象,沒有她想象中的肅殺與戒備,反而被付喪神們裝飾得溫暖而隐秘。側邊小窗透下的月光、散落的詩集、每日更換的鮮花……
更巧妙的是,腳下便是一期一振和柴宮晃對峙的地方。柴宮晃看見的金線,确确實實是審神者身上散發出來的。
那房間的月光和陰影交錯,隻是為了将柴宮晃的注意力全數吸引到一期一振身上。
此刻室内光線昏暗,隻有角落的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守護近侍歌仙兼定垂眸靜坐的身影。這位以風雅自居的付喪神此刻卻毫無吟詩作畫的閑情,他的坐姿挺拔如松,卻帶着微不可察的疲憊。
歌仙兼定的目光,偶爾會落向腳下的地闆。
他知道樓下發生了什麼,也知道本丸的其他同伴在做什麼。他知道,樓下的“狩獵”已經遠去,東側正在進行。
而他的任務,就是守在這裡,确保這個十六夜之間,以及其内承載的本丸最寶貴的秘密,不會受到任何打擾或威脅。
突然,屏風上的影子劇烈扭曲。一股強大到令空間都為之震顫的純粹靈力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十六夜之間的平靜,磅礴地湧入室内。
像是歸巢之鳥,筆直地沖向了床榻上沉睡的身軀。
所有的力量如同找到了歸宿,被床榻上沉睡的身軀瘋狂地吞噬着。審神者周身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仿佛被注入了久違的活力。
歌仙兼定猛地睜開眼,金色的眸子裡滿是震驚和警惕。他迅速握緊了腰間的本體刀,掌心傳來一陣灼熱,刀身發出低沉的嗡鳴。
他下意識低頭一看,股股溫暖而強大的靈力湧入他的掌心,那是同源靈力被強行激發、呼應産生的共鳴,如此強烈,如此突然!
這是主人的靈力!發生了什麼?
歌仙兼定皺起眉頭一擡,看向審神者。
緊接着,異變就在他的眼前發生。
一股令人心悸的黑色靈力如同潮水般從她體内深處湧出,與外來的金色靈力交織、對抗,又像在瘋狂地吞噬着那份純粹的靈力。
從她心髒的部位,開始浮現出蛛網般纖細、扭曲的青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飛速向她的脖頸、臉頰、手臂擴張。紋路所過之處,肌膚變得青白透明,隐約可見下方糾纏的血管。
“主人?!”
歌仙兼定霍然起身,顧不得手中刀身的震顫,上前一步,帶着擔憂,手指輕柔地觸碰上她心口跳動的位置,想要用自己的靈力穩固她體内混亂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指尖觸及的前一瞬,原本沉睡不動的審神者的手,突然以一種不符合常理的迅捷和力量,猛地伸出,一把抓住了歌仙兼定的手腕。
那隻手冰冷而有力,指甲仿佛都變得尖銳了幾分,箍得歌仙兼定手腕生疼。
她的頭顱緩緩擡起,順着手臂的方向,面向了眼前的近侍。那雙本應緊閉或呆滞的眼,此刻卻緩緩睜開。
入目所及的,不是歌仙兼定熟悉的那雙溫柔眸子,而是兩輪深不見底、吞噬一切光線的純黑!眼球、虹膜、瞳孔……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極緻的墨色,沒有一絲反光,沒有一絲情感,隻有令人膽寒的死寂。
一股冰冷、惡意、陌生的氣息瞬間充斥了整個十六夜之間。
鬼!
藏在審神者體内、控制她身體的鬼,在吸收了這股來自烏亞彌的靈力後,再度蘇醒了!
它,此刻用着審神者的身體,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