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咬重“婚約”二字。
沈栎果然狠狠盯着她,目光冷得像是淬了刀鋒。
空氣驟然壓縮。
話音落下,床頭櫃上的手機驟然震動,刺耳的鈴聲在昏暗的房間裡炸開。
許栖的呼吸猛地一滞。
陳馳。
屏幕上閃爍着那個名字,黑暗中格外刺眼。
沈栎掃了一眼,目光沉沉,忽然擡手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視自己,聲音透着一絲低啞的冷意:“接啊,告訴他你現在躺在誰的床上!”
許栖的瞳孔卻驟然收縮,心髒狂跳。
這個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沈栎鎖骨下方淡青色的血管,以及靠近心髒處,一塊硬币大小的疤痕。
她的目光倏地一頓。
“……”
她還沒開口,沈栎已經低笑了一聲,嗓音帶着漫不經心的壓迫:“不接?”
鈴聲響了十幾秒後戛然而止,随即APP裡傳來一道,她家門鎖密碼錯誤警報的電子提示音。
【滴——滴——您輸入的門鎖密碼錯誤,請重新輸入,請重新輸入。】
尖銳急促的提示音打破平靜。
沈栎掃了一眼,嗤笑出聲,語氣漫不經心:“看來他找錯了地方。”
他猛地伸手,将她拉進了懷裡。兩人擁抱着,重重地跌進柔軟的床褥。
沈栎抱着她,唇擦過她的耳側,指尖沿着她的鎖骨緩緩滑下,像是某種刻意的挑釁:“許栖,原本我不想的。可現在,你猜猜看,是你的未婚夫找到這裡快,還是我解開你衣衫扣子的速度快?”
窗外車燈掠過,光影掠過沈栎的眉眼間。
許栖在晃眼的光斑中,終于徹底看清——
沈栎的目光裡,并不隻有洶湧的情欲,而是一種比情欲更可怕的東西。
執念。
那種瘋狂的執念,像是無國界醫生在面對垂危病患時,明知希望渺茫,也仍要剖開胸腔的孤注一擲。
當沈栎的牙齒輕輕咬上她頸動脈時,許栖終于想起了他口中的那個時間。
七月十四日。
那一天是馳遠集團與飛成集團舉辦發布會、正式簽約合作的日子,也是媒體對外公開宣布的,她與馳遠集團少東家陳馳的,“訂婚日期”。
許栖終于微微滞住。
手機鈴聲恰逢其時的,再次響起。
沈栎的指尖停頓在她的腰際,似笑非笑的眼神,危險而克制,卻又決絕的像是要将她吞吃殆盡。
許栖沒有再去看手機,目光卻停在沈栎的鎖骨下方,那道淡青色的傷疤在晦暗中隐約可見。拜職業性質與個人素養所賜,許栖能夠清晰地辨認出,這塊靠近心髒處的疤痕,就是貨真價實的槍傷。
許栖垂下眼睑,手指微微顫抖。
兩公分。
隻差兩公分,那顆子彈就會射穿沈栎的心髒。
她從未想過,沈栎可能會死。
鈴聲持續高亢的在響,沈栎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他嗓音低啞,帶着一抹幾近失控的乖戾:“你的未婚夫,還真是挺擔心你的。”
許栖眯起眼,定定地望了他兩秒,忽然在他的注視下,淡定地伸手接起電話。她的語氣平靜得不帶絲毫波瀾:“我在忙,别打了。再見。”
話落,不等對面回應,徑直挂斷,然後關機。
最後一絲外界的聲音被黑暗吞沒,室内的氣氛随之冷凝下來。
許栖擡頭,目光與沈栎對上,眼底依舊風平浪靜:“沈醫生,你滿意了?”
沈栎盯着她,半晌,冷嗤一聲,語調帶着點漫不經心的嘲弄:“你倒是果斷。”
“那當然。”許栖輕笑,語氣帶着些漫不經心,“成年人嘛,談判桌上最重要的,就是幹脆利落。”
她說完,忽然湊近了些,唇貼在他的鎖骨,齒尖若有似無地摩挲着那道舊傷的邊緣。
溫熱的氣息交織着她微涼的觸感,像是一根挑起烈焰的火柴,瞬間點燃了沈栎的神經。
他的呼吸微滞,身體驟然繃緊,喉結微微滑動,像是要開口。可就在這一瞬間,許栖卻忽然翻身,直接天旋地轉,與他調換了位置——
她的掌心貼在他的心口,指尖沿着鎖骨的弧度緩緩下滑,帶着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沈栎的瞳色暗了一瞬,眸底湧上一抹危險的幽深。
“沈醫生。”許栖俯身,唇輕貼着他的耳側,聲音像一陣帶着鈎子的風,“你應該知道,醫生不能讓病人搶走手術刀,對吧?”
隐忍的危險氣息在他周身蔓延開來,掌心攥住她的腰,指尖收緊,像是随時會将她反客為主地拿捏在掌心。
可許栖沒有後退,甚至連表情都沒有絲毫波動。
她喜歡沈栎,喜歡那個八年前的清冷少年,也無法忽視現在的他。
可這隻是男歡女愛而已,都是成年男女,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不逃,也不需要逃。
她選擇接納這段關系,接納這個張狂執拗卻也讓她繼續心動的沈栎。
沈栎盯着她,眼底翻湧着暗潮,指尖沿着她的脊背緩緩下滑,氣息淩亂。可許栖依舊不躲,唇齒順着他的鎖骨一路滑過,直到——
她的動作猛然停住。
指尖順勢往下,在那道熟悉的槍傷之外,她又摸到了一道猙獰的、長長的傷疤。
她的心髒仿佛被人攥住,呼吸頓了頓。
而沈栎,低垂着眼,看着她停滞的動作,忽然勾了勾唇,嗓音低啞:“怎麼,許律師,你也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