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馳是許栖大學時期,最張揚的追求者。
他家境優越,長相英俊,是商學院出了名的風雲人物,身邊紅顔無數,追求者更是排到隔壁學院。可偏偏,就對她格外不同。
許栖課業繁忙,陳馳會提前在圖書館占好自習室的位置,把她習慣喝的美式不加糖放在桌角;許栖熬夜趕論文,陳馳半夜開車過來接她,副駕駛放着她愛吃的牛角包和草莓酸奶,音響裡循環播放她喜歡的歌;甚至連許栖随口抱怨一句“冬天手總是冷”,陳馳都記在心裡,某天趁着她低頭翻書,把一雙他自己偷偷摸摸織的毛線手套,塞進她的掌心。
他追得高調,愛得直白。
所以,他們在一起了,成為校園裡最受矚目的情侶。
但陳馳始終不明白,許栖對他,為什麼不能像他對她那樣,全情投入。
他會為了她吃醋,會為她放棄一場又一場的兄弟局,而她卻總是波瀾不驚,像是抽離在這段感情之外。
終于有一天,他們在校外的街口吵了一架,原因她已經記不清了,大概是她忘了他約好的時間,或者是她對他的親昵應付得太敷衍,抑或是……她的眼神裡,偶爾流露出一種不屬于他的情緒。
陳馳終于忍不住問她:“許栖,你心裡是不是藏着個人?”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隻是沉默。
那樣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像是一把鈍刀,一寸一寸地剝離掉他們之間的親密。
最後,陳馳甩下那句話,語氣帶着點失控的狠勁:“喜歡我的女生多得是,許栖,你别太過分了!”
然後他轉身走了。
後來,陳馳提出分手。
許栖同意。
再後來,陳馳試圖複合,許栖沒有答應。
可惜,明明是陳馳自己提的分手,他卻一直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
他以為,許栖不過是氣頭上,才會不答應他的複合請求,隻要他耐心點,她總有一天會回頭。
但許栖沒有。
許栖很快就談起了新戀愛。
許栖的前男友裡,有斯文沉穩的金融分析師,也有思維缜密的算法程序員,甚至還有一個性格幽默的音樂編導。但從來,沒有他陳馳的位置。
她換男朋友的速度不算特别快,但每一次都足夠徹底,分手之後絕不拖泥帶水,從不回頭。
“沒有誰離不開誰。忘記一段關系,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啟一段新的關系。”
這是許栖父親“教”她的信條,她一直踐行着。
而陳馳呢?
他不甘心,也賭氣似地開始談戀愛,也跟着一個接一個地換新女友,恨不得要讓許栖知道,他的生活一點都不缺她。
可惜,許栖對此無動于衷。
她看見了,但從未在意過。
分手就是分手。
分手也可以做朋友,做生意,但是不能再次做戀人。
許栖坐在商場的落地窗前,指尖輕輕扣了扣咖啡杯沿,思緒才回籠,就聽見手機裡傳來的聲音低沉又諷刺。
“當年我就說你心裡藏着個鬼。”
陳馳的嗓音像是裹着冷風:“現在這個鬼終于有名字了,原來叫沈栎。”
她眉眼未動,語氣依舊冷靜:“所以呢?”
“所以呢?”陳馳低笑了一聲,帶着一絲克制不住的火氣,“你當年拒絕我,是不是因為他?”
許栖沒說話,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她沒必要解釋,也不想解釋。
可下一秒,她忽然察覺到不對勁。
電話裡陳馳的聲音,不像是在遠處打來的。她餘光一擡,正好透過玻璃櫥窗,看見咖啡店外的熟悉的身影。
陳馳。
黑色襯衫,長腿邁步時帶着一貫的漫不經心,一手插兜,一手舉着手機,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唇角噙着一絲譏诮的弧度。
他正朝她走來。
許栖将咖啡杯放下,順手按了下手機屏幕,将通話結束,擡眼看向他。
陳馳單手揣進褲兜,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嗓音微沉:“怎麼,不接了?”
許栖神色平靜:“你不是都已經找到人了,還需要再打電話?”
“嗯哼。”陳馳低嗤一聲,随手拉開椅子坐下,目光懶懶地掃過她桌上的咖啡杯:“怎麼,剛才在這兒,跟我媽聊得挺愉快?”
許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語氣随意:“愉快談不上,但效果還不錯。”
“什麼效果?”
“你媽終于知道,我是真的不想嫁給你。”
陳馳的笑意一點點收斂,指尖緩緩敲了敲桌面,眼底的情緒像是被壓抑到了極緻。
他盯着她,一字一頓:“許栖,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許栖不置可否,視線落在他微微收緊的指節上,語氣仍舊平靜:“在乎什麼?”
陳馳盯着她,嗓音微啞,帶着咬牙切齒的意味:“在乎我。”
他的眼神鎖住她,情緒在壓抑和憤怒之間遊走:“這麼多年,我像條狗一樣圍着你轉,你就一點都不動心?”
許栖微微一頓,随即輕輕笑了一聲,目光冷淡:“不動心。”
她微微偏頭,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還有,你不是狗,你是爺。”
陳馳被她這句話氣笑了,擡手揉了揉眉心,語氣發冷:“許栖,那個沈栎呢?你從不回頭,那為什麼偏偏允許沈栎回到你的世界?”
許栖無奈:“你為什麼非要在意沈栎?”
“我為什麼不在意?”陳馳眯起眼,語氣透着不甘的狠勁,“如果沒有他,你是不是就會和我在一起?”
許栖垂眸,指腹輕輕摩挲着杯沿,嗓音平靜:“沒有他,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空氣驟然安靜。
陳馳的手指倏地收緊,盯着她,眼底翻湧着隐忍已久的怒意,像是被這句話徹底點燃。
他靠近幾分,嗓音低啞:“許栖,你真狠。”
許栖笑意不變,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你才剛發現?”
陳馳盯着她,忽然低嗤了一聲,唇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語氣故作輕松:“行吧,沈栎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他笑了一下,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嘲弄她:“反正你以前談過那麼多戀愛,最後不還是全都分了?許栖,你就是個沒有心的人,相信對沈栎也是。”
許栖靜靜地看着他,睫毛輕輕一顫。
片刻後,她點點頭,笑意淡淡:“嗯。”
空氣沉寂,仿佛連咖啡的餘溫都被瞬間冷卻。
陳馳沉默地看着許栖,唇角的笑意未退,卻帶着幾分隐忍和諷刺。
就在這時,手機屏幕亮起,蘇瑾的來電突兀地響起。
許栖掃了一眼,随手接起:“喂,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