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栖的指尖微微蜷縮,死死攥住座椅邊緣,指甲幾乎要陷進皮革裡。
她的理智在瘋狂提醒自己,沈栎危險,不該招惹。
可她的身體卻比意識更誠實,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裡,她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
荒唐。
荒唐得讓她想嘲笑自己。
許栖狠狠地吸了口氣,咬着後槽牙,咬到腮幫微微發緊,壓住那點莫名的悸動,聲音冷得像冬夜裡的霜:“沈栎,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兒?”
她不想細究剛才那個吻,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被美色蠱惑的傻子,努力用最冷硬的語氣逼問。
沈栎卻像是料到了她的反應,嗓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輕飄飄地落下:“這很難知道嗎?”
這話說得太過輕描淡寫,許栖卻猛地警覺起來,側過頭盯着他,目光銳利得像是在審視嫌疑人。
這很難知道嗎?
當然難。
她住的這個小區是高端住宅,信息封閉,業主名單不會輕易外洩。更何況,她幾年前才搬進來,除了極親近的人,外界根本無從得知。
可沈栎知道。
他甚至毫不避諱地承認了。
她的呼吸一滞,心底浮現某個猜想。
“沈栎。”她剛想開口質問,一聲短促的喇叭聲打破了車内微妙的氣氛。
“嘀!”
有人回來了。
許栖順着聲音望去,果然看到小區門口有另一輛車緩緩駛近,車主顯然看見他們的車停在入口,按了喇叭,伸出手做了個“快點”的手勢。
小區大門狹窄,隻能同時容納兩輛車錯身而過。許栖的車被代駕停在主通道上,擋住了後來車輛的路。
沈栎像是沒有察覺許栖的抗拒,修長的手指搭上方向盤,淡淡道:“先進去。”
他說得随意,甚至已經在調整檔位。
許栖皺眉,下意識地去按副駕車門的解鎖鍵:“不用了,我自己能開。”
沈栎沒看她,手指輕敲方向盤,聲音不疾不徐:“許律師,嚴格來說,小區内部道路雖然不屬于公共交通範疇,但如果發生事故,依然會被認定為法律意義上的道路。而你現在的狀态——”他頓了頓,側眸看她,視線落在她泛紅的唇上,唇角微微勾起,“算不算酒駕,你比我清楚。”
許栖:“……”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着把他從車裡踹出去的沖動。
這個男人,明知道她此刻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甚至想立刻遠離他,卻還要步步緊逼,甚至用她的專業來壓她。
不講道理。
可她偏偏反駁不了。
許栖深吸了一口氣,指尖揉了揉眉心,終究沒再堅持,語氣冷硬道:“往前開,左轉,下地庫。”
她話音落下,沈栎已經轉動方向盤,将車開進了小區。
車輛駛過小區主道,沿着花園景觀大道緩緩行駛,途經幾棟高層住宅後,在一個指示牌前停下。
前方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
“慢點。”許栖提醒。
沈栎溫和:“好。”
許栖不置可否,手指撐着車窗邊緣,視線緊緊盯着前方,不願多和他交談。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環境驟然變得幽暗,車燈亮起,在光滑的水泥地面投下兩道細長的光影。地庫内車輛不算多,空氣裡彌漫着混凝土特有的濕氣。
“往前,靠近C區。”許栖指了指某個方向,“三号車位。”
沈栎打了個方向,油門收得精準,車輛平穩停下。儀表盤上的能量指示燈閃了閃,許栖掃了一眼,電量還有些不足。
她手撐着車門,剛準備下車去給車充電,安全帶才解開一半,手腕卻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按住。
“我來。”沈栎随意道,順勢按下車門鎖,長腿一邁,直接推門下車,動作幹脆利落。
許栖手裡的安全帶滑落,她撐在車門的手微微收緊,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安靜地靠回座椅。
車廂重新歸于安靜,前擋風玻璃上倒映着不遠處的光源,地下車庫内的空氣帶着混凝土獨有的潮氣,混合着她呼吸間殘留的一點雪松味道,逐漸蔓延開來。
她靠着座椅,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膝蓋上的布料,神情微妙。
下車,回家,沈栎十有八九會跟上來。
不下車,車廂也是密閉空間,而且她很清楚,這個男人向來不知道克制,他又不是沒在車裡親過她!
所以,這算什麼?
許栖對着車窗輕輕吐出一口氣,呼吸落在冰冷的玻璃上,暈開一層淡淡的霧。
她明明不是容易感到局促的人,但現在,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眼前的情況了。
腳步聲響起,沈栎修長的身影落在主駕側的玻璃上,車門被拉開,他坐了回來,微微側過頭,語調平穩:“好了。”
許栖又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
沈栎的手穩穩地搭在方向盤上,聞言,眉峰輕挑,語氣不急不緩:“你猜?”
許栖眼神一沉,嘴角的笑意微微冷下來:“不會是以前跟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