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洲挑眉:“哦?”
陳馳舉着酒杯,随意點了點席洲無名指上的婚戒:“你一個有家有室的法官,總不至于參加一場校友會,就生出什麼别的心思吧?”
席洲大笑,眉間含着溫情:“那确實,我對我的家庭忠貞不渝。”
“喲,陳公子,大戶!”正說着,旁邊幾個校友湊了過來,“來來來,考不考慮花點小錢搞投資?咱們來聊聊項目。”
陳馳看了眼許栖,見她不打算阻攔,便半推半就地被人拽走,和那些人聊起天來。
待他離開後,席洲和許栖兩人站在原地,經陳馳這麼一打岔,兩人竟然少了點之前的拘謹。
席洲笑着搖頭:“陳公子這人,鬧歸鬧,其實還挺單純的。”
許栖順着話點了點頭:“他那性格,從大學就這樣。”
“我記得。”席洲抿了口酒,笑意更深,“不過,看他這麼多年還繞着你打轉,也算癡情了。說實話,你有沒有考慮過收了他?”
許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努了努嘴,示意席洲朝陳馳那邊看。
席洲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隻見陳馳剛才還和幾個男人熱火朝天地聊項目,轉頭就已經舉着酒杯,正和幾個女同學談笑風生。而其中一個女子,眉眼間透着幾分熟悉,竟然也是陳馳大學時期的前女友。
席洲看得樂了。
他低聲感歎:“這家夥,怎麼還是老樣子。剛才還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轉頭就跑去喝酒吹牛了。不過許栖,你對他也太高要求了吧?你自己後來也和别人談過戀愛,總不能指望陳公子這些年,就都為了你守身如玉,不跟其他女生戀愛了吧?做人不能雙标。”
許栖懶得理他,隻淡淡地回了一句:“我什麼時候對他高要求了?他戀不戀愛,和我也沒關系。”
席洲笑意加深,語氣裡卻帶了幾分感慨:“其實說到底,這年頭找個專情的人确實很難。大多時候,大家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差不多的湊合着過,哪裡會管什麼情情愛愛?尤其是我們幹法律這一行的,見慣了悲歡離合,心裡比誰都清楚,夫妻之間合夥搭檔的隊友情,遠比虛幻的愛情來得長久和靠譜。”
許栖不置可否,岔開話題:“說起法律,你最近判了幾個有意思的案子?我聽說你之前那個金融詐騙案,判得很精彩。”
席洲見她不願多聊私事,也不強求,順着她的話聊起了自己最近的工作,兩人輕松地談起了公事和專業問題。
時間很快過去,校友會散場。
門口,人群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告别。許栖、席洲和陳馳站在一起,随意寒暄着。
“老鄭真的還是老樣子,剛才敬酒時拉着人不撒手,非得再幹一杯。”席洲笑着搖頭,“我就看着他,把咱們退休的李教授灌得直皺眉。”
許栖:“鄭師兄大學時候就是這樣,酒桌上能把人磨到天亮。”
“我倒覺得他是故意的。”陳馳漫不經心地嘲諷,語調輕松,“你們沒看到他喝完之後,立刻就扶着你們教授,殷勤得不得了?”
席洲挑眉:“你是說他另有所圖?”
“圖倒未必,就是習慣性巴結呗。”陳馳聳聳肩,“不然他幹嘛裝醉?”
席洲笑了笑,正要再說點什麼,忽然注意到不遠處的動靜。對面,隔壁宴會廳的活動也剛好結束了。兩個宴會廳的人同時出來,一下子人潮洶湧。
人潮交錯間,許栖擡頭,恰好看到沈栎在人群中走出來。
他穿着淺色襯衫,袖口微微挽起,整個人顯得清冷而疏離,卻依舊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見到“A大校友會”的立牌,他的神情并不意外,目光順着人流掃了一圈,在許栖身上頓住。
而沈栎的出現,也讓陳馳眯了眯眼。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沈栎微頓,目光在陳馳站在許栖身側的動作上,停留了一秒,眼底情緒翻湧,随即恢複平靜,朝幾人走了過來。
“許栖,好巧。”他的聲音低沉溫和,語氣平穩,目光卻毫不掩飾地落在她身上。
許栖還沒來得及開口,陳馳已經不動聲色地往前一步,微微擋住她,語調懶散卻透着一絲宣誓主權的意味:“喲,沈醫生。”
沈栎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很快鎮定自若地點了點頭:“你好,陳先生。”
目光卻仍然停留在許栖身上。
許栖敷衍地扯了扯嘴角:“好巧。”
一旁的席洲饒有興緻地看着,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掃了一圈,然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陳馳則是毫不掩飾地,打量了一眼隔壁宴會廳門口的立牌——“江臨市中西醫結合康複醫學成果展暨交流會”。
“沈醫生不是主攻神經外科嗎?還研究起康複醫學了?”他似笑非笑地開口。
沈栎神色如常,語氣不疾不徐:“醫學領域本就相互關聯,多了解些康複知識,對手術預後也有幫助。”
“嗯?”陳馳嗤笑了一聲,顯然是不信,在他看來,沈栎出席這個與神經外科八竿子打不着的會議,唯一的理由便是——蹲點許栖。
他剛想再說點什麼,席洲忽然摸着下巴笑了一聲:“陳公子,這位沈醫生,該不會就是你剛才說的,跟我一樣突然冒出來的,許栖的又一個前男友吧?”
此話一出,空氣微妙地停頓了兩秒。
沈栎神色微僵,再次落在席洲身上的目光,隐隐帶上了幾分審視。
“喲,還真是啊?”席洲挑了挑眉,饒有興緻地看着他。
許栖:“……”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
許栖神色淡淡:“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