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海興緻缺缺,“夫人難得這麼上心,是看中這位許小姐了?”
“可不?”徐太太笑得親昵,“我一直想給兒子找個優秀的女朋友,許栖各方面都好,峤峤要是有她一半優秀,我就省心了。”
她話音落下,周圍人已投來幾道探究的目光。
徐峤站在旁邊,适時的紅了臉。
徐方海輕笑了聲,語氣意味深長:“你眼光倒是挑剔。”
許栖微微一笑,語調謙遜溫和:“徐總謬贊。”
徐方海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的态度。
她神情從容,語氣不疾不徐,不像是會讨好拍馬的性格,但也沒有任何傲慢與鋒芒,恰到好處地拿捏住了分寸。
這讓徐先生有些意外。
徐先生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既然是做律師的,那對我們這種商人,想必很了解吧?”
豪門商人,總是對“律師”兩字敏感的。
雖然徐先生自信,他這些年拈花惹草,都将徐太太瞞得死死的。自信深愛他的徐太太,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小情人最近,剛剛給他誕下了一個私生子。
但徐太太驟然将一個律師,領到他面前,徐先生還是有些警惕。
許栖聞言,微微颔首,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哪裡,徐總商界沉浮多年,我要學的地方還多着呢。”
話裡話外,既謙卑,又不失分寸,讓徐方海放松了一點警惕。
這時,一旁的徐太太适時笑着補充:“其實栖栖很有商業頭腦,這次也對我們的投資項目很感興趣。”
“哦?”徐方海慢吞吞地摩挲着酒杯,略帶輕蔑地看着許栖,“許小姐也投資?”
“談不上投資,隻是感興趣。”許栖低笑了一聲,語氣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商場小白”的天真,“像徐總這樣的資本運作,我還差得遠。”
徐方海微微眯起眼,終于放下了些許警惕。
原來又是個眼高于頂的小律師,仗着有兩分姿色就想混上流圈子賺錢,除了高學曆和光鮮職業,與他平日裡接觸的那些,想傍大款的年輕女性,并沒有什麼本質不同。
這讓徐方海感到滿意,心中對許栖的輕視更甚。但滿懷的敵意,卻是驟然都消退掉了。
——如果他知道,這位看似“天真”的許小姐,已經在暗中搜集他的公司股權架構,查清了他近幾個月的大額轉賬記錄,不知道又會是什麼表情。
徐先生端起酒杯,與許栖輕碰了一下,指點道:“許小姐年輕有為,多和峤兒接觸,讓他帶你入行,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還怪紳士的想着,兒子的女人,不可欺。
許栖輕笑,态度适中地回應:“承您吉言。”
她沒有多說,也沒有急着去套近乎,而是順勢退到徐太太和徐峤身側,姿态得體且克制,既不過于熱絡,也不會讓人覺得無趣。
徐方海又看了她幾秒,才收回目光,轉頭繼續與人交談。
許栖也在旁安靜聽着,表面上是一副低調得體的模樣,實際上,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徐方海的言行舉止上。
她觀察徐先生講話時的用詞習慣、語速停頓,以及與不同人交談時,态度的細微變化。
徐先生說話時,語調高昂而掌控欲極強,他的語氣始終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性,這意味着他習慣于做決策,而非接受他人的意見。
他與年長者交談時并不尊重,顯然對方除了年長,并沒有其他的足夠影響力。他與年輕一輩交流時,則帶着習慣性的試探考量,每一句話,都像是在衡量對方的價值,這意味着他在社交關系中,極其重視利益權衡。
看來當徐太太走到與他對簿公堂、争奪财産的那一步,他也不會做出任何的讓步,因為他習慣了掌控全局,不願意接受“被動的妥協”。
從她的觀察看,這個年長的男人,喜歡有分寸的聰明人。
徐太太有意争股份,但僅憑情緒化的指責,恐怕很難在談判桌上撼動她的丈夫。
這個案子,需要更精準的策略。
許栖默默在頭腦裡思考着。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刻薄嗓音:“呦,這不是許栖嗎?”
許栖腳步微頓,擡眸看去。
隻見陳馳的母親,林秋華,端着酒杯站在不遠處。
許栖心中暗暗叫苦。
果然,林秋華端着酒杯走了過來,嘴角帶笑,眼神卻輕慢:“許小姐真是好手段,怎麼哪兒都能混進去?”
這句話一出,周圍賓客的目光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有的人端着酒杯,眼神裡透着看熱鬧的意味,有的人則壓低聲音,竊竊私語。
許栖挑眉,正要開口,一道低沉的聲音插入:“媽,你夠了。”
是陳馳。
他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神色不耐地走過來,壓低聲音:“許栖是我朋友,你别在這種場合亂說話。”
林秋華聞言,冷笑了一聲,斜睨着許栖:“朋友?朋友到什麼程度?”
她目光帶着譏諷,上下掃了一眼許栖:“許小姐,之前是我們家,現在是徐家,你這步子邁得夠勤快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