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醫院靜谧而沉寂,走廊盡頭的窗戶透着微冷的晨光,落在緊閉的值班室門上。
裡頭沒有回應。
許栖又敲了一下,依舊沒人應聲。
她皺眉,伸手試着擰了下門把,意外的發現門竟然沒鎖,便輕輕推開。
裡面沒有開燈,窗簾拉了一半,晨光透進來,落在房間裡,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即便是主任值班室,也不是很大,陳設簡單,空間狹小,靠牆擺着一張窄窄的單人床,床上的男人睡得很沉,兩條腿過于修長,随意地懸在局促的床沿外。
他還穿着那身墨綠色的手術服,衣襟微微松開,露出削瘦的鎖骨,眉眼間透着一股掩不住的倦意。從他的睡姿可以看出,他肯定是熬了一宿,累到了極限,疲憊到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躺下。桌上的筆記本還亮着,病曆本攤開,鋼筆橫在一旁,仿佛随時要起來繼續忙。
許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低頭看了他一會兒。
男人呼吸平穩,睫毛在晨光裡投下一小片陰影,眉心微蹙,像是睡夢裡也帶着疲憊。
她看着他,又看了幾秒,心底泛起一絲說不上來的情緒,最終還是悄悄後退了一步,準備走。
可剛一轉身,手腕就蓦得被人抓住了。
許栖轉身,就低頭對上了沈栎睜開的眼睛。
他眼底的情緒深沉而晦暗,像是壓抑了太多東西,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她,靜得讓人心悸。
許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剛想開口,卻聽他低啞着嗓音道:“你不是膩了?”
她一怔。
沈栎搭在她腕上的手微微用力,像是要無聲地将她扣在原地。
他目光深沉,盯着她的眼睛,語氣帶着一絲涼意:“不是說對我已經沒有新鮮感了?”
許栖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沈栎眼睫微垂,像是輕笑了一下,嗓音低緩而譏諷:“那你現在站在這兒,又是為什麼?”
他語調不重,甚至帶着一絲輕緩,但這句話卻像是一根無形的細絲,悄無聲息地纏住她,讓她心跳亂了一拍。
許栖沒有說話,隻是看着他。
房間裡沉默了幾秒,不知過了多久,沈栎歎了口氣,似是放棄追問了。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忽然用力,将她往前一帶。
許栖猝不及防,被他拉得踉跄了一下,下一秒,便跌進了他的懷裡。
男人的氣息帶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夾雜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氣息,混着些微的疲倦,沉沉地将她籠罩。
“你幹嘛?”她低聲道,微微掙紮,想要退開。
可他沒讓她退。
沈栎低頭,鼻尖蹭了蹭她的頸側,呼吸落在她的肌膚上,帶着一點濕熱。他的手緩緩滑下,掌心貼着她的腰,指腹輕輕摩挲,動作帶着明顯的依戀意味。
他抱得緊了她,唇畔貼着她的耳側,嗓音低沉,帶着點耐心的誘哄:“親親我,好不好?”
他聲音啞得厲害,像是蓄了一夜疲憊,尾音帶着點沙啞的喟歎,軟而缱绻地纏上她的耳廓。
“我今天好累。”他又低低道,像是撒嬌,又像是帶着一點不動聲色的蠱惑。“你親親我。”
許栖的手指蜷了蜷,喉間一陣發緊。
沈栎的手掌貼上她的後頸,指腹緩緩揉了揉,像是在安撫,又像是在沉默地求一個回應。
“許栖……”
他的語氣輕極了,像是帶着點委屈,又像是無聲的哄。
許栖的心口微微一緊。
她的指尖動了動,最終還是擡起手,搭上他的肩膀,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像是羽毛拂過湖面,落下細小的波瀾。
沈栎沒忍住笑了一下,笑得許栖有點惱。他盯着她的唇看了一瞬,眸色深了深,随即松開禁锢地抱着她的手。
許栖詫異。
在許栖詫異的目光中,他起身,走過去,将值班室的門反鎖了。
許栖瞬間臉色通紅。
沈栎鎖了門,回身,目光落在床邊臉通紅的許栖身上。
她站在那裡,肩膀微微繃着,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落在地面,像是在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沈栎看着她,唇角彎了彎,回到她身邊,單膝蹲下,伸手脫下她的鞋子,掌心貼着她的腳踝,順着小腿一路撫上去,帶着一點無聲的溫存和眷戀。
随後,他順勢将她整個人抱起,輕輕放到床上。
“你幹嘛?!這可是醫院,值班室!”許栖倉惶。
“我知道。”他嗓音溫沉,眸色裡帶着點笑意,清隽的眉宇下泛着疲憊的烏青,“放心吧,我真的很累了,不會做什麼的。”
他俯身,鼻尖蹭着她的耳廓,低聲呢喃:“你昨夜也沒休息好吧,陪我睡一會兒。”
他的話說得好聽,可他的手掌卻貼在她的腰窩,緩緩地揉着,捏着,指尖順着她的肩胛、手臂,一寸寸勾勒,沿着她的腰線緩緩下滑,掌心貼着她的身體,帶着一點耐心的描摹,像是無聲的占有。
然後他低頭,單手撐在她的身側,膝蓋頂着她,含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起初隻是淺嘗,他低下頭,唇貼上來的時候,帶着點刻意放輕的試探。
許栖僵着沒動,睫毛輕顫了一下,察覺到他的氣息纏繞在周圍,心髒莫名地漏了一拍。
沈栎吻得很慢。
他的舌尖先是輕輕地蹭了一下她的唇角,像是不急着深入,隻是耐心地逗弄,等着她一點點習慣他的觸碰。
許栖的指尖抵在他肩膀上,沒推開,也沒迎合,隻是僵硬地承受着。
可沈栎顯然不滿足于這樣的疏離。
他微微偏頭,換了個角度,忽然含住她的下唇,慢慢吮了一下。
這一下像是點燃了什麼。
許栖倏地繃緊,輕喘了一聲,像是下意識地要避開,卻被他撈着腰按住,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料,穩穩地困住了她。
“别躲。”
他的聲音很低,帶着點笑意,語氣卻又不容拒絕。
許栖根本沒辦法回應。
她的意識逐漸變得混亂,能感覺到沈栎纏繞過來的舌尖,他的動作并不急促,反倒像是在耐心地引導她适應。偶爾輕舔,偶爾後退,溫柔得像是循循善誘,又帶着點狡猾的成分。
許栖被吻得發軟,手指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沈栎察覺到她的順從,輕輕地笑了一下,掌心順着她的腰線滑下,指腹貼在她的後腰上,安撫似的揉了揉。
呼吸交纏的瞬間,他低啞着嗓音:“許栖,抱我。”
許栖的耳朵瞬間泛紅。
她沒說話,也沒動。
沈栎像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輕輕含住她的舌尖,舔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輕笑:“嗯?”
許栖徹底沒了力氣,手臂擡起,順勢環住了他的脖頸。
沈栎終于滿意了,吻得更深了一些。
他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散開,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布料,一點一點地揉搓着傳來,帶着讓人心悸的缱绻意味。
就在許栖被吻得整個人發軟,意識逐漸淪陷時,沈栎忽然停了。
他慢慢拉開了點距離,額頭抵着她的,嗓音輕啞,笑意藏在唇邊:“好了,睡吧。”
許栖的思緒還沒回神,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臉色倏地漲紅。
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咬牙切齒:“沈栎!”
沈栎被她捶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聲,像是被她的反應取悅了。
他捏了捏她的腰側,語氣溫柔:“乖,别鬧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順勢将她抱進懷裡,掌心落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像是在哄着她入睡。
許栖的呼吸還有些亂,心跳也沒緩過來,眼神微微發怔,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有些羞惱。
她悄悄深吸了一口氣,不服氣地動了動。
可沈栎早就預料到她的小動作,低低地笑了一聲,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嗓音帶着點笑意:“許栖,别亂動。”
他頓了頓,聲音輕輕的,語調又低又柔,帶着些許無奈的意味:“我隻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他的懷抱溫暖又安穩,像是能包容她所有的不滿和情緒。
她咬了咬唇,終究還是沒再鬧騰。
窗外的晨光緩緩灑落,房間裡的一切都被溫柔地籠罩着。許栖緊張地一夜未眠的情緒,也徹底平息,此刻遠離了枯守的病房,她也終于在沈栎的懷裡沉沉地安穩睡去。
母親是上午醒來的。
空氣中漂浮着消毒水的氣息,許栖坐在床邊,看着母親的臉色恢複了一些血色。
母親緩緩睜開眼,先是怔了怔,随後目光聚焦在許栖身上,語氣虛弱:“你來了?”
許栖立刻起身,走上前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母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嘴角虛弱地彎起一個弧度:“你就不能望着我點好?我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是這副冷冰冰的忘恩負義樣子,真是叫人寒心。”
許栖垂下眼睫,手指在腿上微微收緊,又緩緩松開。片刻後,她坐回椅子上,語調平穩地開口:“看來恢複得不錯。您傷勢不重,醫生說很快就能出院。”
母親哼了一聲,眼神掃了一圈病房,像是在找什麼,随後皺起眉,語氣帶着些不滿:“陳馳呢?”
許栖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幾秒,才淡淡道:“他不在。”
母親的眉頭輕輕皺起,語氣隐約透着點不悅:“怎麼回事?我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連來看一眼都沒有?”她頓了頓,聲音微冷,“許栖,你不會又在鬧脾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