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沒有回複同事，轉頭去翻看另一個文件夾。

因為她們的目标用戶是女性，所以在立項之初，團隊就找了許多傑出行業裡的女□□例做參考。

她想起來，自己就是在這些事例裡看到過“楚萍”這個名字。

翻到了，考古專家——楚萍。

成績優異，本科畢業後保研，在校期間發布過多篇論文期刊，對曆史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她本來在項目參考角色表裡，但因為畢業後表現平平，所以被剔除了。

資料裡附帶了幾篇楚萍和老師的文章，慕槿仔細閱讀完，不得不承認她确實很厲害，能讓她一個理科生看曆史和枯燥的文學研究也看得津津有味。

但讀着讀着，她發現一些異常，楚萍和她老師的文章在遣詞造句等方面幾乎一模一樣，即使是師生，也不會有這麼高的相似度吧。

她決定了，明天就去拜訪楚萍。

第二天上午下了場雪，導遊把行程推到下午。

最後剩的這個景點主要以風景為主，沒有什麼值得深挖的故事，慕槿決定先去楚萍家，景點有機會再說。

宋辭遠今天起得很晚，但還是在她出門前趕來了，他打着哈欠，默不作聲地跟在慕槿身後，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楚千雪本來也想來，看他這黏糊糊的模樣，果斷選擇和導遊去景點。

“不行，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慕槿拒絕。

導遊趕緊澄清：“我這都是小本生意，從不幹壞事。”

楚千雪也說：“我一個成年人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們倆去吧，回來給我講講到底怎麼一回事。”

慕槿還是不放心，兩人僵持間，江讓從民宿外進來。

天氣太冷，他本來蒼白的臉被凍成紅色，倒是增添了一分活人氣息。

這小子，來得還挺快。

慕槿拉住宋辭遠就往外走：“我不攔你了，你去吧，我也要去奶奶家了，晚上見。”

完全忽視了楚千雪瞪她的眼神。

*

今天依舊是小花來開的門，她看到慕槿，瞬間警惕起來。

“你們有什麼事嗎？”

慕槿擺出笑臉：“我想找楚奶奶聊聊。”

小花：“阿媽身體不太好，正在休息，你們改天再來吧。”

說着，她就要關上門，裡面卻傳來楚萍的聲音：“小花，有客人嗎？”

慕槿趕緊大聲喊：“楚奶奶，我找你聊聊真假山神的事！”

小花急忙過來捂她的嘴，卻被宋辭遠推開。

“山神？你相信真假山神？”

聲音從遠到近，楚萍走了過來，她拄着拐杖，顫顫巍巍的，精神頭看上去倒是不錯。

小花無奈地過去扶住她：“阿媽，你别出來，我們進去說。”

幾人走進客廳，剛坐下，楚萍就熱切地看着慕槿：“你……你說來找我聊山神？”

“對，”慕槿點頭，“我在網上看到一篇研究，裡面也提到了這件事，所以想來問問。”

小花打斷她們：“你一個普通遊客，了解這些做什麼？”

“我是來收集素材的，”慕槿解釋，“我們正在開發一個遊戲項目，裡面涉及到這座島的風土人情，所以想來了解一下。”

“你們的項目會被很多人看到嗎？”楚萍緊緊盯着她。

“嗯……會，”慕槿結巴了下，“上線之後，會有幾億人看到。”

楚萍喃喃道：“幾億人……幾億人。”

慕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楚奶奶？”

楚萍驟然回神，抓住她的手：“你想了解什麼？我全都告訴你。”

她的動作太突然，慕槿被吓到，往後退了一步，旁邊伸來一隻手，輕輕摟住她。

她想了想，開口：“那奶奶，你為什麼會覺得現在的山神是假的。”

“我挖出過證據，那是一枚竹簡，文字古老複雜，我花了半個月解開上面的信息，那場山石之亂是一位女性帶領她的族人和外來入侵者進行的鬥争。”

“那證據呢？”

楚萍愣住：“證據，證據我記得，放在，放在哪來着？”

她情緒變得不穩定，小花迅速過來隔開慕槿，輕輕抱住她安撫道：“沒事的阿媽，不要想了，都過去了。”

許久，楚萍才安靜下來，小花客氣地請慕槿離開，卻聽到她說：“我想起來了，隻要你能讓幾億人知道，我就全都告訴你。”

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異常清明，楚萍很冷靜。

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她剛剛研究生畢業，高學曆名校子弟，在校成績優異，光明的未來正在等待她。

很快，她就加入當地的考古隊，跟着老師四處跑項目。

這些項目有大有小，有時需要一年，有時幾個月就能結束，但相同的都是艱苦的生活條件和繁重枯燥的工作内容。

楚萍很喜歡她的專業，所以并不覺得苦，反而樂在其中。在這些大大小小的項目中，每發現一個新事件、新内容，她都能興奮得一整晚睡不着覺。

她對着這些内容研究、思考，發掘新的曆史視角，探索新的故事，她将自己所有的心血寫成報告，交給老師。

然後在期刊文件上發現了這篇論文，署名是她的老師。

老師和藹地對她說：“你這篇報告文筆稚嫩，研究内容不夠深刻，我進行了大量修改才發表出去。你再曆練幾年，也會有獨自發表文章的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