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宋家的大門前亮起燈光,慕槿鬼鬼祟祟地躲在不遠處的花壇後,觀察整個宋家的情況。
和幾年前相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保镖還是那些保镖,噴泉依舊靜靜地立在那,她爬的那棵樹看起來倒是長大了些,春天到了,還長出不少新葉。
隻是所有房間的燈都熄着,今天也沒有狂風暴雨,慕槿不敢扔石頭砸窗戶,來确認那棵樹上的房間還是不是宋辭遠現在住的地方。
她給自己做足心理建設,偷偷翻進去,再次爬上那棵樹——沒有别的路可走,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今天這個房間的窗戶居然沒關嚴,慕槿直接翻進去,輕輕地從窗台上落地。
窗簾再次拉上,整個屋子黑得沒有一絲光亮,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一轉身就被吓得倒吸一口涼氣——
她面前的桌子上居然放了兩塊靈牌。
靈牌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幽幽地發着白光,慕槿進來的時候還是給窗戶留了條縫,這會不知道哪來的風一吹,窗簾飛舞,寂靜的房間變得更加恐怖,她甚至覺得脖頸處傳來陣陣陰風。
不會有鬼吧。
慕槿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不想再看那靈牌,趕緊把手電筒挪開。這一照,她才發現地上居然還躺着一個人!
那好像是……
手電筒照到臉上。
宋辭遠!
慕槿這會也顧不上什麼靈牌了,她把手機倒扣放在桌子上照明,自己跑過去扶起宋辭遠。
近了才發現,他其實是跪着的,不知為何暈倒了,上半身側躺在地上,才會讓慕槿以為他躺在那。
宋辭遠比她高了一個頭,體重也翻倍,她不得不跪坐在地上,吃力地扶起他。
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睫毛在不安地顫動。
“宋辭遠?宋辭遠?”慕槿輕輕拍他的肩膀,小聲地呼喚。
宋辭遠眉頭皺起,在一陣劇烈的眼皮顫動後,他緩慢睜開眼睛,發出抽氣聲:“嘶——”
慕槿還沒來得及高興,着急地追問:“怎麼了?哪疼?”
她剛才就聞到了他身上有一股藥味,在滿是煙灰的房間裡也很濃重。
宋辭遠眼神恍惚了一會才看到她,他擡起手,慕槿握住,他才像是徹底醒過來:“……沒事,我先坐起來。”
他離開慕槿的懷抱,用另一隻手把自己撐起來,過程中不知道又牽動了哪塊肌肉,皺起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慕槿不敢再碰他,膝行兩步到他身前,和他面對面坐着。
“他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暈倒在這裡?”
宋辭遠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手電筒的光反射到他眼裡,卻沒有什麼光亮。
看了一會,他突然向前栽倒,一下子靠在慕槿懷裡。
這次終于不是隔着電話了,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來帶我走的嗎?”
慕槿堅定地點頭:“嗯,我帶你逃走!”
顧及着宋辭遠的傷勢,這次他們沒有從窗台翻出去,而是冒險從正門找機會。
打開房間門,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慕槿牽着他的手走出去,下樓,再走到大門處。
一樓是落地窗,沒有窗簾,朦胧的月色透進來,慕槿還能看到堅守在外的保镖。
為了不驚擾他們,兩人走得小心翼翼,短短幾十米的路硬是東躲西藏地走了五分鐘。
除此之外,其他的倒是異常順利,别墅内部靜悄悄的,好像隻有他們兩人一樣。
站在大門背後,慕槿朝宋辭遠示意,他點點頭。
他們準備故技重施,還是在其他地方制造異動,把保镖引開後,再一鼓作氣沖出去。
慕槿深吸一口氣,打開剛才從桌子上順來的打火機,點燃火後,高高舉起,正準備扔出去——
客廳的燈亮了。
“又想跑?真是不乖。”
慕槿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她轉頭看去,隻見宋明坐在餐廳的椅子上,像隻蟄伏的野獸,不知道已經悄無聲息地觀察了他們多久。
一路走來,她居然沒發現那裡有個人。
慕槿心裡發寒,今天還能帶宋辭遠離開嗎?
宋明站起身,她才發現他手裡握着一根長木棍,他拖着木棍緩緩朝他們走近:“不乖的孩子該怎麼樣,你應該清楚吧?”
慕槿的手被宋辭遠捏得生疼,她轉頭,看見他死死地盯着前面,眼底燒着猩紅的火,仿佛要把面前的男人焚成灰燼。
她松開宋辭遠的手,上前一步,擋在他身前。
宋明還在逼近,慕槿也不退讓,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他:“非法拘禁加家庭暴力,我現在就能報警。”
宋明冷笑:“宋辭遠,告訴她你怎麼回來的。”
慕槿頭也沒回,還是冷冷地盯着他:“他怎麼回來的我不關心,我隻知道,我今天就要帶他走,不然——”
她舉起手裡的打火機,火苗在她臉上投下跳動的影子:“我就把宋家燒了,到時候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我看你還怎麼攔我。”
威嚴受到挑釁,宋明臉色陰沉下來,他越過慕槿看向宋辭遠:“你也想走?”
宋辭遠眼裡的恨意不知何時已經消失,正專注地看着慕槿的背影,聽到宋明的話,他向前一步,站在慕槿身邊,握住她的手:“我為什麼要留下來?”
宋明笑了,他松開手,木棍和地闆碰撞的重擊聲聽得慕槿心裡一顫。
“行,你走,我看你這次又能撐到什麼時候。”
慕槿收起打火機,二話不說拉起宋辭遠就往外走,保镖還想攔他們,被宋明制止。
走了快半小時才走出别墅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仿佛在憋着什麼勁。
直到看到繁華的街道時,慕槿才徹底放下心來。
手心已經出了汗,卻沒人松開對方。
慕槿側頭,悄悄看他,隻見他正看着熱鬧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微笑。
她也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