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民們的視線落在閃閃發光的鳳鸾寶箱,金銀财寶閃爍着點點星光。
喉結滾動兩下,眼底流露出猶豫與渴望,若接了便欠下人情,隻是當下安陽鎮着實貧瘠,缺少一筆金銀财寶。
時間靜止許久,梨花散落一地,孩童們輕咬梨花糕,眉開眼笑。
其中一名婦女起身,手絞緊布衣袖角,垂眸凝眉,赧然道:“白姑娘,這……”
白虞輕輕一笑,毫不在意,俯身拿起鳳鸾寶箱内的一支金钗,走到婦女身邊道:“你瞧,這麼多金銀首飾我怎麼帶走呢?”
“别難為情了,就當我将這箱财寶暫放你這,待安陽鎮日後欣榮,再歸還于我也不遲。”
她眼底含笑,将金钗用袖角擦拭幹淨,擡手輕飄飄地插進婦女散亂的發髻中。
三月暖陽灑入大殿。
婦女擡起慌亂的眸子,欲言又止,擡手觸摸金钗,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白姑娘。”
鎮民們相視一眼,露出感激不盡的笑容,擡手端茶嬉笑。
大殿内飄散着梨花香,以及歡聲笑語。
散會後,白虞手持鳳舞劍心神不甯地走在回客房的路上。
池羨半倚在柱下,雙手環扣,稍挑劍眉注視着她。
白虞垂着眸走,落寞的視線落在那雙鳳紋繡鞋上,擡腳踢着石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走着,前方的路被陰影籠罩,踢走的那塊石子被那雙玉錦靴踩在腳下,白虞心頭輕顫,撞上那堵堅實的肉牆。
白虞擡起無措的鹿眸,長睫輕顫,見着眼前人是池羨,忙不疊後退幾步。
池羨寒光閃爍,伸手拽住她的手腕,唇角勾出假意的笑,夾着絲愠怒:“白姑娘躲我倒是躲得挺快。”
白虞捏緊鳳舞劍,眼前人可是陰晴不定、未來毀天滅地的魔尊,不躲着他難道往槍口上撞?
隻見她微微撇頭,咬牙輕笑道:“池公子追得倒快。”
快到無影無蹤,避之不及。
池羨眉梢微挑,身子緩緩湊近她,半眯着黑眸,帶着幽深的寒眸端量着她的唇角。
白虞感受到寒冷席卷項背,後退幾步恐懼道:“池羨,你想幹嘛?”
“别動。”
池羨圈住她的手環往身前拉,用着不可抗為的語氣命令。
白虞掙脫不開那股強勁的力量,這下自是不敢動,立在池羨身前微微蹙眉,眼底盡顯恐懼。
池羨擡手捏着她瘦削的下颌,輕飄飄地刮抹着她的薄唇邊緣,拭下殘餘的梨花糕。
他擡手将殘餘的梨花糕展示在她的眼前,平日裡涼薄的眉目間閃過些許取笑。
白虞眨巴着幹淨純澈的鹿眸,盯着他指腹上的梨花糕,心底的恐懼消散,擡手觸摸唇角。
“多…多謝。”
白虞後退幾步,讷讷道。
白虞那雙白皙柔嫩的手按在鳳舞劍劍柄,臉頰泛起绯紅,隻覺尴尬。
池羨伫立在原地靜靜地望着她,眼底盛着笑意,繼而瞧見她發髻上簪着銀钗,笑意瞬間消散。
走的倒挺快,隻是他還沒玩夠呢。
“白姑娘,慢着。”
少年溫潤不帶有任何攻擊力的聲音浮在白虞耳畔,白虞心頭一緊,此話格外溫和,卻又充滿極強的命令。
白虞轉念想:若她現在撒腿跑了,待回到客房,就以“沒聽見”為緣由。
這個想法剛冒出個頭,瞬間被掐滅。
池羨慢悠悠地走向前,雙手負在身後看似清閑,那道熟悉的寒光射在白虞發髻中的銀钗,銀钗折射出光芒,格外礙眼。
白虞唇線緊繃,深吸濁氣轉過身,揚笑看着他,笑得虛僞。
春風拂過,吹倒嫩芽。
隻見池羨擡手撫摸着她發髻的那支銀钗,揚起淺笑,别有一番風味地打量着那支銀钗,談笑道:“白姑娘這支銀钗,很好看。”
話尾,他加重了“很好看”,似是咬牙說出這句話。
春風本是暖的,他眼底含笑,周圍的一切不帶有任何攻擊力,可白虞還是覺得寒冷。
白虞薄唇微顫,擡手觸摸光滑的銀钗,溫暖的指腹劃過他冰涼的掌心,并未多想,隻當他也想收到摯友的厚禮,笑道:“你若喜歡,我回去給你挑一支。”
池羨深邃的寒眸直直盯着她。
白虞歪頭,眼底升起疑惑,圍着他轉了個圈,上下打量,托腮道:“隻是你是男子,銀钗怕是不符合你的氣質,我給你換成玉冠,如何?”
“那我可得多謝白姑娘的一番心意。”
池羨盯着她發髻的那支銀钗,閃爍着星光,似是在他面前嘚瑟。
他輕嗤一聲似是不滿,擡手輕柔地按住她晃蕩的圓頭,按住銀钗輕輕一擰,溫聲道:“松了,我給你戴緊點。”
“哦……”
白虞露出白嫩的牙尖,輕輕眨眼,“多謝。”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陷入一片死寂,時間仿佛在此定格,想來池羨也無别事,白虞慢悠悠地邁出一步,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便走不了。
安陽鎮臨近傍晚時分,耳邊響起“哐當”一聲,手工制作的紅燈籠閃爍着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