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晨光熹微,梨花随風飄散。
白虞睜開惺忪睡眼,擡眸望向木窗外,一瓣梨花飄落窗前,帶着春日清新的抹茶香,睡意竟全無。
甩開壓在身上厚重的被褥,擡腿下榻套上鳳紋繡鞋。
白虞端坐在椅前,桌上擺着一面銅鏡,銅鏡倒映着少女明眸皓齒的容顔。
桌上有一支破裂的木簪,旁邊擺放着昨日被池羨擰斷的銀钗。
白虞心神不甯地拿起那支破裂的木簪,她平日裡不喜佩戴奪目耀眼的簪子,昨日換成銀钗正是因為木簪破裂,绾不上鬓發。
木簪捧在掌心,白虞細細地摩挲,似是在表達惋惜。
銅鏡折射出金钗的光芒,璀璨奪目,那道光芒倒映在白虞眼底,順着視線望去,木櫃上擺放着那支金钗。
木簪無故破裂,銀钗被擰斷,看來今日隻能佩戴金钗了。
方醒神,發絲有點淩亂,白虞拾起桌上的木梳,撚起一簇滑順的青絲梳理,空氣彌漫梨花香混雜着青絲散發的茉莉香。
白虞擡手拿起木櫃上的金钗,将它簪入發髻,金钗在發髻閃閃發光,吸人眼球。
白虞手持鳳舞劍起身走到木門前,伸出的那隻手縮回,轉身環顧四周,枕下藏着昨夜那塊精心雕刻的玉冠,半遮半露。
昨夜白虞雕刻玉冠,可是待到深夜入睡,白虞擡手揉揉睡眼,掀開高枕捧着玉冠。
琉璃玉冠上雕刻着一隻黑毛犬,暖陽折射玉冠。
白虞不出聲地笑了,露出滿意的明眸。
推開木門,四周無人影,平日這個時辰該是人聲鼎沸,今日這是怎的?
白虞捏緊鳳舞劍劍柄,邁出步子越過樓舍門樘。
“白姐姐!”
耳畔傳來少女稚嫩的嗓音,悅耳動聽。
白虞猛然回眸,對上棠溪冉那雙璀璨的明眸。
棠溪冉着一身淡黃色袖衫裙,袖邊挂有鈴铛,跑來時耳邊響起清脆的鈴铛聲。
那雙杏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春風拂過,吹亂發梢。
白虞被盯着生了怯意,她微微蹙眉,擡手幫她梳理額間的碎發,瞧見她發髻上簪着海棠金簪,金簪在陽光下折射出星光。
白虞總算明白棠溪冉為何會直直盯着她。
“這支金簪很好看,很适合你。”白虞擡手擰動金簪,幫她戴緊點。
言罷,棠溪冉綻放出明媚的笑容,挽上白虞纖細的手臂道:“謝謝白姐姐,我很喜歡這支海棠金簪。”
兩人優哉遊哉走到鎮口,池羨伫立在殿前,遠望着棠溪冉那隻挽着白虞的手,寒光愈發濃烈,隻覺她不僅話多,手也多。
哪天心情不好,真該給她點教訓。
伶舟诩背上行囊來到鎮口,環顧四周後未瞧見池羨的身影,溫聲問:“白師姐,池師兄沒和你一起麼?”
棠溪冉在一旁歪頭打量着伶舟诩,似是要從他身上看出什麼。
白虞臉色瞬間蒼白,近日每個人問她池羨在何處時,都會加一句“沒和你在一起嗎”,難道她近日和池羨走得太近,讓人誤會了?
白虞忙不疊擺手道:“我也沒瞧見他,再等會吧。”
過了一會,陽光灑滿大地,小徑陸續走出幾名鎮民,池羨高挑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的手中拿着一隻木盒,緊緊攥着,似是很珍愛這隻木盒。
池羨走來時唇角帶着淺笑,倒顯得有幾分溫潤君子的模樣,可在他見着白虞的那刻,眼底隻剩陰寒。
他的視線落在白虞頭上簪着的那支金钗,陽光折射在那雙寒眸,可寒意依舊未散,甚至愈發濃烈。
金钗同在陽光下閃耀,刺入池羨的眼底,那支金钗真是太礙眼了。
隻見他重新漾出笑容,一個冷厲的笑容,令人心生畏懼。
“久等。”
池羨貼近白虞,沉重的陰影籠罩着她,咬牙輕笑道:“白姑娘這支金钗,比昨日那支銀钗更好看。”
也更礙眼。
白虞垂眸,昨日那支銀钗被他擰斷,還沒找他算賬呢!
“啊?”
兩人貼得較近,白虞多少有些不适應,忙不疊後退幾步,怯聲道:“多謝誇贊。”
鎮民們陸續從殿前走出,瞧見白虞一行人的身影,忙不疊跑來鎮口。
婦女垂手絞緊袖角,急聲道:“今日鎮民們在大殿商量,誤了迎送的時辰,我代鎮民向大家道一聲,一路平安。”
白虞輕微點頭,應聲道:“多多保重。”
言罷,四人轉身離去,走出鎮口,伶舟诩掏出尋古丹力地圖,沿着小徑行走。
……
臨近晌午,陽光逐漸火辣,額間布滿汗水。
伶舟诩掌心捧着尋古丹力地圖,去往丘欲雪的路蜿蜒曲折,他伸出掌心驅動靈力,靈光倒映地圖,顯露出客棧位置。
擡眸那瞬,眼底盛滿擔憂,約至百米處有一家客棧,而後便要行一夜才能趕到下一個客棧。
夜裡行路,諸多不便。
伶舟诩垂手撚着尋古丹力地圖,将此事述說。
棠溪冉踮起腳尖遠望前方的客棧,看似并不破舊,爽快道:“不如今夜在此棧歇息,明日再出發?”
白虞亦是如此想法,點頭應答。
“師兄如何?”伶舟诩問道。
池羨跟在白虞身後,那雙寒眸直直盯着她頭上簪着的那支金钗,半眯眼似是要将金钗看穿。
許久未等來回應,白虞遲疑半會,感受到寒光刺入薄背,她緩慢回頭看向池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