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淞從公司出來時,接到他媽打來的電話。
鈴聲持續半晌,才無聲地呼出口氣,點了接通,“媽。”
女人的聲音傳出來,直奔主題,“兒子,餐廳媽媽幫你約好了。這次的女孩是你葉叔叔的女兒,你爸爸和你葉叔叔的關系多好啊,你可得上點心...”
薄媽媽這會在說的,是薄淞相親的事。
薄淞大學畢業開始接手家裡子公司,做出一番漂亮成績,事業上毫無疑問是成功的,可感情方面...今年薄淞二十八,二十八年可以說完完整整交了張白卷。
這讓薄媽媽一度不能理解。
自家兒子在校園時期就有衆多追求者,參加個家長會都有羞紅着臉打聽他單身與否的小女生,加上性情溫和朋友多,戀愛該是不難的,因此她也從沒擔憂過。
隻是随着年齡漸長,尤其二十六歲後,薄淞卻絲毫沒有戀愛打算,而她身邊朋友的孩子陸陸續續成立家庭,甚至有些都抱上了孫子,這才感到一絲緊迫。
可說也跟兒子說過,人生大事是該提上日程,無奈遲遲沒有進展,隻好打起相親主意。
開始時薄淞強烈的抵觸在她意料之外,最後軟磨硬泡一整年,直至年初,薄淞才松了口。
薄淞願意答應相親,便是有了希望,薄媽媽這麼想,可希望轉眼就破碎了。
薄淞對待約會對象體貼周到,用餐間也相聊甚歡,甚至于結束後還會送對方回家,回回相親都很圓滿,隻是所有的看似“合拍”的畫面,總會在飯局結束湮滅為泡沫,對方抛來的“有意繼續”的橄榄枝隻是單方面的,薄淞的回答從來不帶猶豫。
不喜歡,沒感覺。
直白給出的答案,讓一場場相親石沉大海,薄媽媽才意識到,相親這事對于自家兒子來說,和公司日程表上羅列出來的待辦事項沒什麼不同,所謂的體貼周到也不是喜歡,隻是教養使然,僅此而已。
“知道了,我會準時。”薄淞擡手捏了捏鼻梁,在薄媽媽話語間隙開口表态,再說下去怕是沒完沒了,他拉開車門,“媽,我開車回去呢,先這樣啊。”
年關将近,公司事情多,白天連軸轉的會議讓他已然疲憊不堪 ,加上壓在心裡的事..薄淞一瞬分神,又強行忽略。
“好吧,開車小心點啊。”薄媽媽囑咐道,最後還是沒忍住,“這次可以加人家女孩子的聯系方式吧?”
薄淞的相親通常隻是一頓飯的時間,沒有後續,因此薄媽媽要求一月得有一次,從今年年初開始,至今也有十一次,見了十一個相親對象,沒有一個加過聯系方式,開始薄媽媽不解,後來次數多了才明白,薄淞是怕麻煩,而不聯系,是最能省去麻煩的。
薄媽媽小聲的埋怨最後等到的回答不出意外是敷衍的拒絕。
“再說吧,媽,我開車了,挂了。”
電話挂斷,薄淞彎腰跨進車内,引擎轟鳴,駛上榮市寒夜冷清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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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在隔天下午,裝修雅緻的位于熱鬧市中心的頂層西餐廳,是榮市熱門的相親聖地。
薄淞在環繞着玫瑰香氣的餐廳二号桌入座,眺望玻璃窗外開闊的城市風景,近些年工業在榮市落幕,新興的科技産業使得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銀灰色的建築傲然聳立在這座沿海前線的城市土地上。
時間的流逝使得許多熟悉的事物變了面貌,這座城市被推動着往前...人也是。
“你好。”
甜美的嗓音響起在耳邊,薄淞才從突來的情緒中掙脫,他在轉頭間隙迅速平複好心情,臉上露出一貫溫和禮貌的笑,隻是笑意在觸到面前一張明顯青澀稚嫩的面容時,僵住片刻。
女生身着黑色吊帶短裙,長卷發垂至胸前,她畫着并不濃的妝容,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卷翹的長睫下是雙水色杏眸,在薄淞望過來視線相撞時幾分羞澀地躲開。
“...你好。”薄淞收了訝異,起身邀請女生入座。
相親對象的資料其實在一周前便已經發來,隻是他忙于工作沒時間看,拖到最後一天晚上才打開,畢竟就算是走個形式,了解對方也是最基本的禮貌尊重,總不能都對面而坐,是誰都不知道。
隻是大概他昨晚看的過于草率,而資料裡又刻意隐去年紀這一欄。葉家有兩個女兒,他理所應當以為是和他年紀相仿的姐姐,可這會面前羞澀不自在的女生,毫無疑問該是葉家剛畢業的小女兒。
“我叫葉緣萱,萱草花的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