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從古董店裡出來後便徑直往巷子深處走去,這段路不算太長,沒過多久便走到拐彎處,他踏進黑暗裡,停下了腳步。
“我說啊,”他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被人打擾興緻的不快:“還不出來麼?打算跟到什麼時候啊。”
他的身後,一個戴着兜帽、面孔被口罩擋了大半的男人顯露出身形。
“沒想到被發現了啊。”男人的劉海遮着眼睛,在漆黑的巷子裡根本辨不清神色。“太宰君果然名不虛傳。”
“你不會以為你的氣息隐藏得很好吧?”太宰治雙手插兜背對着他,“那讓我來猜猜,你是誰吧。”
男人古怪地笑了一下:“難為您費盡心思調查我了。”
“殺了小林和山本,又故意在現場留下咒具。做得那麼大張旗鼓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這不是我的本意,太宰君。”
太宰治終于受不了似的地轉過身——倒不是他突然失去了耐心,也許隻是他單純覺得這個男人啰嗦得很煩——那雙茶褐的雙眼便直勾勾地将來人掃視過一圈了。周遭的空氣似乎在他的注視下凝固起來,男人的身體也不自覺地繃緊了。
“你的本意?”太宰治有些諷刺地重複一聲,“我還從來不知道,擅自将我的情報洩露給咒術界高層,害得我之前每——天都要應付莫名其妙竄出來追殺的人,原來這種行為是在拉攏我呀。”
“我對此事表示很遺憾。”兜帽男人将口罩又向上拉了一點。
“都到這一步了還要裝下去嗎?”太宰治面無表情道,“「蒼蛇會」的合作人——三浦智也君。”
在他話音落下的刹那,黑暗中陡然閃過一道銀光。太宰治隻覺脖頸一涼,再回過神來時,一把锃亮冰冷的匕首已經緊緊地貼在他的脖子上。刀柄的寒光折射出男人那雙泛着瘋狂的眼睛,無聲的殺意逼近他。
“哦呀哦呀,這可真是……”太宰治頗為苦惱地笑了起來。
“别動。”三浦智也寒聲警告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目的,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刀鋒向他的頸動脈處又挪了一寸。
“太宰君,我是不會使用術式的。”他得逞般露出一個森然的笑,“你沒有用無效化的機會。我勸你聽我說完後最好乖乖地跟我走——”
太宰治有些倦怠地向下瞥了一眼,仿佛被刀架在脖子間威脅的人不是他。“快點說吧,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啊。”
不可否認地,他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叫人火大。三浦智也壓下心頭作祟的火焰,“本來我是想邀請太宰君加入我們,”他冷冷道,“如今看來也沒這個必要。這不是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嗎?”
“你們這幫扮演反派的,話總是多得叫人頭疼啊。”太宰輕飄飄道。
血珠争先恐後地從脖頸的繃帶處溢了出來。
“‘讓太宰治被咒術界逼得受不了後倒戈向詛咒師’就是你的目的吧。”他甚至饒有興緻地動了一下脖子,刀鋒更深地割進繃帶下的皮膚。“計劃得還不錯嘛。”他嘲弄道,“隻是你們怎麼也沒料到,五條悟會力排衆議把我保下來吧?”
兜帽男人沒有吭聲。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絕不能進入高專的陣營——你是在這樣忌憚着啊。讓我再來猜猜,我的術式對你來說還有别的用處吧?”
三浦手中的匕首又向前壓了幾分。“少啰嗦。你知道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吧?”
“是啊,我好害怕、真的害怕死了。”太宰治歎口氣,做出吓到不行的模樣,“求求你……放過我,我這就跟你走。”他話音驟然一轉:“以為我會這樣說嗎?”
“你!”即使看不清,也能猜到對面男人的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三浦智也握着刀柄的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卻沒能更進一步了。
“殺了我之後你的任務可沒法交差啊。”太宰的口吻聽上去似乎是真心實意地在替他擔心。“我對你們來說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吧?不把我好好地抓回去……”
“你的儀式該怎麼辦啊。”
随着太宰治最後一個飄忽的尾音落下,‘哐當’。是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那把染了鮮血的刀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