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智也的身體猛然向後飛去——他重重地撞上牆壁,老舊牆壁上的灰塵因震動而四散開來。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他顧不及掉下來的兜帽。男人勉強撐起身子,口中溢出一絲血迹。他的眼神中清晰地透着不敢置信——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來人笑嘻嘻地替他說出了心中所想,“真是的,光明正大地欺負我們學校的老師可不好。”
從太宰治身後慢慢走出來的,正是五條悟。
他的手上還拎着某個不知名的袋子,過淺的頭發在昏暗的環境下實在相當顯眼。也許是剛剛解決完咒靈吧,眼罩松松垮垮地落在頸間,那雙冰冷發亮的藍眼睛像正在捕獵中的猛獸那般鎖定了他。
“好慢啊,悟君。”太宰治半真半假地抱怨道,“很痛的說。”暗紅的血已經将他脖子處的那節繃帶滲透了大半。
“抱歉抱歉,”五條悟沒什麼誠意地敷衍着道歉,“清理雜碎們稍微花了點時間。回頭帶你找硝子!”他順便将手裡的甜品袋塞給太宰治,“替我保管一下!也有治的份哦。”
一瞬間,三浦智也的身體被五條悟輕輕松松地拎了起來。
“咦,這就不行啦?”五條悟歪歪頭,有點可惜:“看上去也有一級術師的程度吧。怎麼幹這麼蠢的事呀?”
三浦智也垂着頭,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
瞬間,一股強烈的咒力波動從三浦的身體向四周擴散,濃重的壓迫感突兀地降臨——五條悟眼神一變,驟然松手向後一退。
四周的溫度顯著地下降了。夜晚的空氣更加陰冷,小巷裡的所有光源都消失不見了。一陣凄厲的哭聲從地底下傳來,有什麼東西正在凝聚成形——那是一個披頭散發、滿身血污的女人影子,龐大扭曲的身形下,她的雙手始終虛虛地環抱在半空中。
“嗚嗚……”女人的雙眼空洞無神,嘴裡機械地發出哭聲。
“假想咒靈?”五條悟輕輕落地,對着面前的景象哇哦了一聲。“你居然能召喚這種級别的東西啊。”
三浦智也跪坐在地上,喉嚨間擠出嘶啞的聲音:“以我的名義,産女……去吧,抓住你的孩子。”
肉眼可見地,被稱為「産女」的假想咒靈的眼神驟然變得狂亂。伴随着一聲凄厲的尖叫,狹小的空間似乎都在她的哀叫下震顫起來。産女的身影一霎時模糊不清,再閃身時,已是張開雙手向五條悟撲去。
五條悟迅速反應。他躍上一側牆壁,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帳”在頭頂快速降下,使本就深沉如墨的夜色更加不清不楚起來。忽然,他側身一避。産女幾乎擦着他的衣角掠過,口中不甘地念着“孩子……”的音節。
“喂喂,不要亂認親子關系啊。”五條悟揚聲道,他将身子一旋,右腿狠狠踢向産女的頭部。女人的頭顱登時呈現出折斷的模樣。然而下一秒,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骨頭移動聲,她将自己的腦袋重新扭了回來。那雙不甘心的長臂迅速地延展并分裂成許多隻手,一齊朝着五條悟圍了上來。
但是,它們全都停在了距離五條悟約一寸不到的地方。男人并攏起食中二指,無下限輕松地将攻擊截停。五條悟歎了口氣,“在商業區呢,不想鬧很大動靜啊。”忽然,他轉了轉眼珠,一拍手道:“對了——讓治來試試吧。”
隻是一個晃眼的時間,他便瞬移到太宰治的背後。與此同時,産女向下俯沖,直逼他們二人——那些快速移動的數隻手臂,在最後一刻忽然轉移目标,将跪在地上的三浦智也包裹得嚴絲合縫,随即如同融化的黑泥一般,滲進地底下去了。
“啊哦。”五條悟放下手指,“逃掉了耶。”
太宰治露出“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附近都是鬧市,很礙手礙腳哎。”五條悟又跟沒骨頭似的搭上他的肩背,“治幹嘛一個人跑到這種小巷子裡來啦。”
“買繃帶。”太宰治面不改色道,示意五條悟看向地面。那是方才三浦智也呆過的位置,留下了一個漆黑的圓符痕迹——這個由符号構成的形狀,恰恰好好和那天他跟七海去廢棄工廠時發現的圖案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五條悟彎着身子,毛茸茸的腦袋湊在太宰治的肩窩,“是用這個東西召喚咒靈啊。”
太宰治沒說話,偏頭盯着男人雪白的發頂。
“嗯?”五條悟從鼻腔輕輕發出一個音。
“沒什麼。”太宰原本插在兜裡的、剛剛準備伸出來的手又放了回去。
沒什麼,隻是稍微有點想摸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