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塵苑氣氛甯靜,沒有柳兒作妖,下人們之前被柳兒挑唆着浮躁的心,慢慢的淡了下來,
他們不敢再不将秦玉君放在眼裡,素塵苑恢複應有的秩序。
再加上秦玉君這位主子,并不算難伺候,比起其他院子裡的那些主子,不知道和氣多少,也不折騰下人。
這段時日,素塵院難得甯靜。
陽光正好,秦玉君在臨窗的榻上,手中的書不過翻了幾頁,便被陽光暖洋洋的,曬得昏昏欲睡。
最近可能是天氣逐漸炎熱,令她總是容易困倦,或許真如苕兒所說,環境一舒适,神思便輕松起來,身體也放松了。
“奶奶,我們姑娘不好了,請您快去看看吧!”
一聲高呼,擾亂了難得的平靜午後。
原本在榻上昏昏欲睡的秦玉君睜開沉重的眼皮,聽出這是紅兒的丫鬟的聲音。
她放下書,看向門外:“翠兒,怎麼回事。”
翠兒坐在廊下,清風徐來,也有些瞌睡,被紅兒的丫鬟驚醒,聽見屋子裡奶奶的問話。
便問清楚來人何故喧擾,聽完,她進了屋子,臉色難看,“奶奶,紅兒的丫鬟來說,紅兒中午用了飯後,突然肚子疼,現在已經見紅了,郎中,郎中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什麼!”秦玉君徹底清醒,從榻上急忙起身穿上鞋,“請了郎中沒有?”又從一架上拿起外衣裳穿了起來。
翠兒幫她整理衣裳,邊說:“那丫鬟說已經喊了郎中去看,可是郎中說,說孩子保不住了,這才來喊奶奶過去瞧瞧呢。”
這安生的日子果然短暫,秦玉君穿好衣裳,忙命翠兒:“你趕緊去通知三太太。”又對門口趕來的苕兒道:“苕兒随我去紅兒院子裡”
她帶着苕兒急忙忙趕到紅兒屋子時,血腥味撲鼻而來,苕兒在一旁,微微憋了氣,這味道真不好聞。
隻見屏風裡,紅兒躺在床上,兩個婆子一個在床邊按着她的雙腿,一個在她□□查看,而一團團被血侵濕的布條從紅兒下身拿出。
秦玉君也被眼前的場景吓住了,上輩子她也是生育過的人,那個孩子讓她痛了一天一夜,才出生。
可惜,她連那孩子面都沒見,就得知他夭折了,翠兒怕她傷心,也不讓她看孩子最後一面。
也是,反正左右都是沒有緣分的,孩子都沒了,見了也隻是憑添傷感。
往後,翠兒從不在她面前提起那孩子的事情,但是,她怎會忘記呢,一天一夜的痛苦忘不了,孩子夭折的痛也是忘不了的。
盡管那個孩子并不是她期待的,可她上輩子是想過的,既然無法避免要生下他,她便好好養他長大。
在這世上,她孤身一人,有個自己的血脈陪伴她一程,也是好的。
然而,有些事就是這樣不随人所想,她不要他時,他頑固的存在着,等她接受他了,他卻又不稀罕了。
現在,她作為旁觀者,看着一個孩子的生命,正在慢慢的流逝,心中想起了那個上輩子夭折的孩子,也許他也不願意降生吧。
罷了,依照自己上輩子那糊塗的模樣,孩子跟着上輩子的她留在孫家這個虎狼窩,也不是什麼好事,夭折未必不是幸事。
秦玉君收回思緒,問在屏風外的書桌上寫着藥方的郎中:“大夫,紅兒情況如何,孩子可否能保住。”
郎中見她,起身施禮,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咽回去了,隻得憋出一句,“回禀夫人,孩子是保不住了。”
“不!保住我的孩子,大夫保住我的孩子!”紅兒聽見郎中的話,手伸出床沿大喊。
秦玉君看了一眼掙紮的紅兒,不知為何,竟覺得自己的肚子也有些微微發緊。
她轉過頭對郎中說你:“孩子保不住,那就保住大人。”
郎中眼皮顫了顫,“這,我盡力,盡力。”
“怎麼樣了,我的孫子如何了,你們這些下人一個個都是死人嗎,我孫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人,我要将你們都處死,為我孫兒償命!”
門外三太太厲聲呵斥的聲音傳來,隻聽“啪”一聲巴掌聲,丫鬟求饒:“太太饒命,紅兒姑娘今早起來還好好的,用過午飯卻突然喊肚子痛,郎中,郎中也說不清為何,真不關我們的事啊。”丫鬟說着委屈的嗚嗚,哭起來。
孫麗清在一旁,一腳蹬在延緩的肩膀上,“哭什麼,照顧主子不周還敢哭,裡面情況怎樣了。”
“六奶奶已經在裡面盯着了。”
秦玉君推開門,給三太太施禮後,道:“太太,産房不潔,您還是在旁邊廂房休息,有什麼事,兒媳到時候來回禀您。”
三太太看着自己這個兒媳,和以前是不一樣了,以前這樣的事情,這個悶不吭聲的兒媳不知道躲到哪裡去,哪裡能料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