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辦法和淩玥琪走近點打好關系就行了。”
——淩軒想起這句很随意的命令，隻覺得頭疼：要怎麼跟淩玥琪走近點打好關系？太過殷勤會引起對方警惕的吧。
但他很清楚，這是“命令”，命令就必須得執行。
想了一路要怎麼跟淩玥琪拉近關系，可一進教室他就發現自己白想了，淩玥琪主動跟他打了招呼。
“早啊！”淩玥琪笑盈盈地沖他招手。
淩軒：“……早。”
淩玥琪看上去很開心，與之前觀察到的不一樣，是發生什麼好事了嗎？
夏薇薇沖他使眼色，讓他看手機。
淩軒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打開手機，一眼就看到了夏薇薇發的消息：【淩玥琪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而且我剛才看到她在和沐逸風聊天，說幫忙畫幅畫啊什麼的，她為什麼突然要沐逸風幫她畫畫？】
淩軒看了沐逸風一眼，沐逸風正拿着鉛筆在白紙上塗塗抹抹，表情很複雜，介于憤怒和厭惡之間，卻又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一點。
感受到淩軒的視線，沐逸風轉頭看他，“怎麼了？”
淩軒笑笑：“看你在畫畫，有點好奇你在畫什麼。”
沐逸風：“……畫人，但我畫不出。”
“美術老師沒留作業啊。”
“是我自己畫着玩，但畫不出。”
離早讀還有十幾分鐘，淩軒走到沐逸風身邊看他的畫，“哪有什麼畫不出的？随便畫一畫不就……”
看到沐逸風紙上的毛糙的線條，淩軒改了口，“畫不出就别勉強自己了。”
沐逸風立刻停筆，問淩軒：“你繪畫技術怎麼樣？”
“還行。”
“幫我畫幅畫，我會付你錢的。”
淩軒挑眉，“多少錢？”
沐逸風很果斷：“你來定。”
聽到有錢賺，淩軒來了興緻。“有什麼要求，說清楚。”
沐逸風翻回畫本前一頁，念出上面記下的文字：“一個女人，細彎眉，内雙眼，睫毛很密，左眼睑上有顆黑痣，鼻子蠻挺的，戴着醫用口罩。”
“……”淩軒聽完第一反應是這個女人跟淩玥琪有關，但在他搜集到的資料裡，淩玥琪身邊沒有當醫生護士的人，她也沒去過正規醫院，難道是她家附近診所的人員？還是說……是九年前的某個研究人員？
淩軒回到座位畫畫，他的畫工不算特别好，但能流暢地畫出完整的人臉，不會有太大崩壞。他很快畫好了一張戴着口罩的女人臉的速寫，交給沐逸風，沐逸風拿不準，又給淩玥琪看。
淩玥琪這才發現，她拜托沐逸風畫的畫變成了淩軒的工作，不過她沒說什麼。淩玥琪仔細看着那幅畫，跟淩軒指出：“眉毛再淡一點，内雙再明顯一點，眼睛再長一點，睫毛再短一點點，眼睑上的痣是在這個位置。”
淩軒在下課時間趕工畫完，又交給淩玥琪，這回淩玥琪滿意地道謝，說跟她要沐逸風畫的那張臉有幾成相似，然後付了錢，給那幅畫拍了照，沒拿走畫。
淩軒看着他畫出來的那張臉，很陌生，完全沒印象。
看來回去得檢查一下淩玥琪的資料了。
中午放學，由于今夏說推他來回走太麻煩，幹脆中午就在學校外面等開門好了，于是淩軒和夏薇薇就帶他在學校附近的粉店裡吃午餐，三人邊吃邊閑聊。
吃到一半，今夏突然打了個寒戰，然後不說話了，隻低頭吃粉。
淩軒和夏薇薇對視一眼，悄悄觀察周圍，居然看到了林遙天，他也和人來吃午飯。
他們快速且安靜地吃完，推着今夏離開粉店，夏薇薇呼出一口長氣，小聲說：“吓死我了，他應該……不會認出夏吧？”
今夏：“應該不會，畢竟我昨天穿得很紮眼，和平時穿的完全不一樣。”
“嗯。”淩軒回頭看店裡，林遙天對他們毫無察覺，“你戴了假發和面具，不會被認出來的。”
推着今夏繞着學校附近的街道走了一圈，最終在夏薇薇的提議下，他們進了學校對面的奶茶店坐着等學校開門。
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了淩玥琪和林遙天。
淩玥琪看上去是兼職的店員，正在幹活。林遙天則是和人坐在一起小聲聊天，淩軒對自己的記憶力有自信，一眼認出和林遙天聊天的人就是剛才和他一起去吃粉的人，應該是林遙天的朋友。
夏薇薇買了三杯奶茶，他們三人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玩手機打發時間。
又有三人來買奶茶，就坐在他們旁邊，淩軒發現那三人裡唯一的女生正看着夏薇薇，然後又看向淩玥琪，眼睛滴溜溜地轉。
“同學！”女生沖夏薇薇小聲喊，“你是一年級的學生嗎？”
夏薇薇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好好回答：“是的。”
“你叫什麼名字？”女生問出這句話後，她身邊的男生也朝夏薇薇看了過來。
可能是女生聲音有些大，店裡其他人也看向了這邊，夏薇薇一時壓力頗大，“……我叫夏薇薇。你有什麼事嗎？”
女生有些失望，“不好意思啊，我看你面熟，還以為你是我認識的人。”
夏薇薇：“哦，沒事。”
臨近下午一點，店裡人少了很多，女生見淩玥琪沒那麼忙後，走向收銀台問淩玥琪，“同學，你也是一年級的學生？”
淩玥琪：“是啊。”
“那，你叫什麼名字？”
淩玥琪笑容滿面，“問别人名字前，不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嗎？”
“我叫淩雪兒，你呢？”
聽出女生聲音裡毫不掩飾的期待，淩軒瞟向收銀台，看到坐在同一方向的林遙天也看向了那個叫淩雪兒的女生。
“我叫淩玥琪。”
淩雪兒欣喜地抓住淩玥琪的手，“小玥！我是你姐姐啊，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找了你好久，終于找到你了！”
淩玥琪笑容不減，掰開淩雪兒的手指，“你可能認錯人了。”
“不會錯，你就是我妹！你看你連名字都沒改。你真不記得我了嗎？”
淩玥琪還是笑：“不記得。其實我連自己是不是叫這個名字都不确定。我是孤兒院長大的，隻知道我失憶過，沒有小時候的記憶。”
“……”淩雪兒看向剛才和她同桌的其中一個男生，“哥，怎麼辦？”
那男生眉眼和淩雪兒有幾分相似，他走向收銀台，“要不，你和我們去做個親子鑒定，我們出錢。”
淩玥琪抓他話裡的毛病：“兄弟姐妹之間做‘親子鑒定’？”
“我讓老爸老媽來跟你做親子鑒定。”
淩玥琪拒絕：“不了，我還要工作，沒時間。”
淩雪兒提出解決辦法：“你請假半天，這半天的錢我們來出。”
淩玥琪還是笑：“這麼多年沒消息，突然跳出來說‘我們找了你好久’，騙小孩呢？”
淩雪兒和她哥被噎住了，他們同桌的那個男生走過去拉住他們，“抱歉啊小玥，他倆太激動了，不過叔叔阿姨真的一直在找你，隻是以前一直沒有線索。”
淩玥琪：“那怎麼就這麼巧，今天中午來喝個奶茶問個名字就找到了？”
淩雪兒的哥哥：“因為老爸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說你這學期會來這裡讀高中。所以我們才轉來這裡，然後來奶茶店是碰巧……不過居然真的找到你了！”
淩玥琪：“哦，然後呢？做完親子鑒定發現我是你們妹妹，然後要怎麼辦？”
“當然是接你回家啊！”
淩玥琪揉着笑僵的臉：“你們家有錢嗎？”
淩雪兒見有希望，立刻回答：“有的！”
“我跟你們回去，你們會給照顧我長大的人多少撫養費？”
“多少都可以！”
淩玥琪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我考慮考慮。”
喝着奶茶看着戲的淩軒三人偷偷在他們三人的群裡發消息八卦着現在的情況，夏薇薇說起剛才淩雪兒哥哥說的那句話，疑惑：【你們說，那條短信不會是鹿北時發的吧？】
——鹿北時，就是把他們養大的那個中年男人。
今夏：【他為什麼要發這個短信？】
夏薇薇：【不知道。】
淩軒打了個哈欠，随手打字：【可能是覺得好玩？】
今夏：【……】
夏薇薇：【也不是沒可能啊。】
淩軒值日，所以沒和今夏夏薇薇一起回家，他出校門後順路進了淩玥琪兼職的奶茶店買了幾杯奶茶和烤腸，剛巧是淩玥琪來招待他。
不知道是不是受中午的事的影響，她的笑容沒早上那麼燦爛，但也不像她前幾天待客時笑容略顯腼腆。
從早上起淩軒就發現，淩玥琪今天的表現跟前幾天見到的那個副人格很像，逢人就笑，但眼神卻疏離得很。簡單點說，就是一臉假笑。
店裡顧客不多，有個看着流氓氣十足的人在跟淩玥琪搭話，問她要聯系方式。
淩玥琪擡頭看他一眼，又露出那燦爛的假笑，“那麼麻煩幹嘛，你直接等我下班，送我回家怎麼樣？”
“好啊！”小流氓開心答應。
“……”淩軒咽下剛要幫淩玥琪拒絕那小流氓的話。
收銀台後坐着的男生勸她：“你知不知道随便讓陌生人送你回家很危險的！”
男生是中午時和林遙天吃午飯的那位。
淩玥琪無所謂：“沒事，正好我心情不太好，做點危險的事放松一下。”
小流氓聽到這話，擠眉弄眼笑得不懷好意：“怎麼能說是危險的事呢，我就送你回趟家而已。”
淩玥琪：“就是，一點都不危險。”
男生沉默了，上下打量淩玥琪，眼神怪異。
淩軒也沒說話，他是真沒想到淩玥琪會這麼……算了，不好形容。
拿好自己買的東西，淩軒沒想多管閑事，直接回家。
也是剛巧，淩玥琪的下班時間也到了，她和小流氓在他身後走出了奶茶店。
走了一會，淩軒就發現不對勁了——淩玥琪和小流氓的談話聲一直在他身後不遠處，可淩玥琪的家不是走這條路。
她是在隐晦地向他求助？
那她還勾搭那小流氓做甚？閑得慌啊？！
淩軒停下腳步，回頭，淩玥琪和小流氓在身後幾十米的距離，不算遠，但也不近。
淩軒在等淩玥琪走過來，可淩玥琪沖他笑了笑，拐了彎走進一條小巷，小流氓也跟她走了進去。
淩軒：“……”
糾結了半分鐘，淩軒還是不忍心看一個小姑娘被流氓纏上，再說淩玥琪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可是要被請去警局做筆錄的。
歎了口氣，淩軒走向淩玥琪拐進的小巷，一過去就驚呆了。
淩玥琪倒出她水瓶裡的水，浸濕紙巾後擦幹淨裁紙刀上的血迹，把刀刃推回，收回口袋。又慢條斯理地浸濕另一張紙，擦了擦自己身上沾到血迹的地方。
小流氓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四肢的傷口都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