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
一顆在場衆人都再熟悉不過的方塊在何月折攤開的手心上靜靜躺着。
何月折把它遞給錢蝶,問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毒素……不對,這是機器人的生命中樞核心?”
錢蝶如何月折意料之中的一樣,她并沒有接過方塊,隻是眯着眼睛在打量。
“中樞、核心?”吉安邊擺着姿勢,邊震驚地說。
錢豹似乎也吓了一跳,他看向何月折的眼神變得怪異起來。
“姐姐,我好像見過這個哎。”林季甯湊了過來,小聲在何月折耳邊說。
「宿、宿主?!這人真的好不要臉啊!!!」
「……」
“錢蝶,”何月折開口,将方塊塞進了錢蝶緊緊握着的手裡,“你認識‘時半’,對吧?”
“這是她的生命中樞核心,見到我的第一面,你肯定就知道了吧?”
何月折的目光掃過林季甯幾人,最終停在錢蝶眼睛上。
錢蝶的手被方塊劃出了幾道血痕,很快凝結成疤:“……我是你的朋友。”
“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情。”
她很快又把那方塊遞回給了何月折。
“……”
何月折擡眼看向那黑沉沉天花闆上挂着的、被飛蟲不顧一切環繞着的那盞日光燈,光暈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
和她同樣站在這片土地上的、幾個小小的人,就這樣被海水的浪潮又一次推着走向了——
“‘時半’想要我殺了這個世界,是嗎?”
“你,确實是唯一一個能看見時半未來的人。”
錢蝶沉默了幾秒,回答:“是的,那個瘋子、時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由你來殺死這個世界。”
“可是為什麼?”這具高大機器人的身體内又傳來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何月折歪着頭,問。
錢蝶說:“因為‘隻有殺戮才能帶來真理’。”
“小雨,選一個吧。”
“殺了時半,還是殺了這個世界。”
“——下雪那天,會死很多人。”
何月折兀自走過去打開了那扇用小篆寫着“醫療室”的房門。
“除了這個,我什麼也不想做。”
“所以,你們快走吧,最好離我遠遠的,這樣就不會波及到你們啦……”
……
「宿主,您怎麼突然把我之前跟您說的那句話又想起來了啊?我想想,您之前給我的回答是什麼——哦哦,“我很期待”!」
「不過這都過去好幾十天了啊。」
走進房間。
何月折忽略了悄咪咪摸回病床上裝睡的楊金,找了個搖椅躺下閉上眼開始休息。
「我記性好,不行嗎?」
「哎哎,宿主,我是相信的,隻是這個——」
「哎呀,我又說漏嘴了,反正我以後不會再讓那個采集系統随意采集您的記憶了!」
「您就放一百個心在我這裡吧!!」
「……你最近好奇怪哦。」
「什麼?沒有吧,我隻是處理了一些“壞東西”,應該沒有被感 █ █ ???」
“嘩啦——”
門被關上。
何月折扭頭看去,是剛剛正在裝睡的楊金。
應該是門開着,風能剛好吹到他身上,怕冷所以才去關的吧……
不對啊,“冷”?
“楊金,你很冷嗎?”何月折問。
楊金定在門旁,他僵硬地轉過頭,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有、有點,怎麼了,老大你熱嗎?”
“現在是……”
何月折終于發現了這個世界設定中,存在疑惑的一點!
——3915年,何月折來到這個世界的這一年,它究竟是屬于凍期、暖期還是熱期!?
明明有人會感到冷,明明這裡的一切都那麼陰沉……
可那輪太陽呢,這些興興向榮的事物呢?!
這個世界既然是根據世界源頭的想象力來塑造的,那麼不管是熱期還是凍期都一定會和世界源頭的狀态有聯系!
“3915年啊,”楊金小心翼翼地說,“老大你怎麼了?”
“需要我給你講講這個世界的、呃背景嗎?”
「陳恕現在狀态……怎麼樣!?」
“這裡是存在熱期和凍期的,對吧?”
何月折同時向系統和楊金問出了兩個不同的問題。
“是、是啊。”
“哎,不過說起來,好像這幾年都沒有用這個來劃分了……”楊金撓了撓頭,縮在被子裡邊抖邊吸鼻涕邊說。
「陳恕?啊,宿主您是說您的任務對象。」
「她的狀态沒怎麼變化啊,還是和您上次死的時候一樣,隻是——」
“多謝!”
“老、老大,等等!你、你要去哪裡啊?你身體還沒完全恢複,要不然先休息一下吧——”
「宿主?」
「我、我去找陳恕!」
^
打開房門。
跑下樓梯。
跑出花店。
這具身體的能量已經幾乎幹涸,何月折隻能用着她提前儲備好的生命能量,勉強在這條柏藿大道上跑着。
「宿主?」
「您怎麼突然想着去找任務對象啊,是有什麼新的好主意、可以更快速地獲取到這次的能量了嗎?」
「可是,您分明不需要管她的啊!她自己就會死掉的,您隻需要“等待”就好了!」
「……那是因為,我想……看着她死呀。」
花草舒緩的味道逐漸遠去。
工廠劇烈的嗡鳴聲在耳旁響起。
緊接着就是那家還貼着一對紅色對聯的百貨小店。
【警告!警告!】
【能量即将消耗完畢!即将關機!!!】
「對不起,何月折。」
「隻是死亡對這個世界的每個人來說都是蜜糖,我也想嘗嘗。」
嶽鈴的聲音沒有感情、毫無生機,她緩緩叙述着。
滋啦的電流聲随即響遍全身。
「嶽鈴、不要,嶽鈴……我能救下你們的,相信我吧,好不好,我一定可以的,這次絕對不會食言了……!!」
何月折險險在關機前沖到了乘坐管道的站台。
「我不會再忘記你們了,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求求你了……嶽鈴,你不能死啊……」
「何月折,陳恕曾經和我說,“沒有理由活着的人,才可以去死”。」
擡起頭,何月折隻看見了一片濃黑的虛無,微弱的七彩光點漂浮在空中,好像螢火蟲。
站牌上空白一片,用奇怪的字體大大地寫着一個“死”字。
「現在,我終于可以去死了,你不為我慶祝一下嗎?」
“轟隆——”!!!
地面塌陷了。
正好是何月折腳下的這一方。
“何月折,”少女清冷的聲音在一片黑暗中響起,“别救我了,我該死,我真的很該死。”
“陳……恕……?”
……
……
……
“克扣、嗯……克扣飲食,小折,這是什麼意思呀?”
——“小述你笨死了!就是那個院長故意不給我們吃東西呀。”
——“你看,你都這麼瘦啦,一天到晚還要幹那麼多活,遲早有一天要、要!哼,總之,這是壞事!”
“但我真的很喜歡種菜嘛,你看,我種的胡蘿蔔,送給你!”
——“好小一個哦,你自己吃好了。”
——“對了,胡蘿蔔保護眼睛,這樣你以後就更方便抓蟲啦!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