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瘋了嗎？！”

“就因為我不願意取下塑料薄膜，就要殺人嗎？！你們作為人類，難道就沒有心嗎？！！”

二十跪在地上，抱着機器人漸漸腐爛的身體，朝幾人大吼：“還是說、這本身就是你們的計劃？！！為了家園複興，不惜殺害人類？！！”

“喂，這又不是我們想幹的，你要真難過，找組織去啊。跟我們說？真沒用的。”一個穿着整齊制服的少年彎下腰，說道。

“瘋子、瘋子、瘋子！！！”

少年連忙捂住了二十的嘴，提醒：“得了，我們這都放過你了，你就别在這裡大聲叫了，不然一會又把它們給吸引來了。”

“你們……”二十顫抖着呼出幾口冷氣，抓住了少年的肩膀，“是不是也覺得這樣做是對的！？”

“這……”少年撓撓臉，“這都是組織的命令，我們也隻能聽從啊。”

“林季甯，你呢！？”二十轉頭問。

“你想聽什麼答案？”林季甯已經沒在笑了，他的目光從機器人臉上轉到了二十臉上。

林季甯的眼睛好黑啊，二十從裡面隻看見了凜冽的寒意，好像冬日深夜露水的寒霜。

“第一次，你誘導這個世界的世界本源去殺害她。”

“第二次，你讓陳述故意隐藏了機器人和人類過于接近後會死亡的信息，導緻她死亡。”

“第三次，還是你、還是你……！你算準了我不會同意取下薄膜，借此射殺她！”二十說。

“林季甯，”她站起身，動作迅捷，一把掐住了林季甯的脖子，“我真是無法想象，像你這樣的人，到底憑什麼還會活着？！！！”

“你……果然還是個小孩子……”林季甯彎起嘴角。

“小林！”原本跪在地上的少年站起身，擔心地靠近，卻被二十一腳踹飛。

“在這裡……隻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林季甯猛地皺緊了眉頭，“二十你……還不明白嗎……？”

二十手上的力氣又一次加重。

是啊，二十，你還不明白嗎？

在這裡、在你的家鄉，永遠都隻有“惡人”才能活下去，隻有“惡人”才擁有拯救世界的權力。

你不是看見過何月折殺人嗎？！

……又為什麼會一直認為她是個善良的人呢？

“我明白啊，我明白的。”

二十的拇指拂過林季甯脖子上腐爛的痕迹：“所以，成為我‘惡人’人生的祭品吧，林季甯。”

“你要幹什麼？！！”被踹飛的少年此時已經踉踉跄跄地爬了回來，他拽住二十的腿，大喊，“松手，松手！！！”

“錢寶……不要……！”

“砰……”！！！

連續不斷的血肉爆裂聲響起，黏膩腥臭的觸須，從二十腳下、少年的身體裡蜿蜒而出！

“小、林……？”少年擡起的那張疑惑的臉上。

随着爆裂聲，一片又一片黃又卷曲的指甲長出，像盔甲一樣遮蔽了他的五官。

觸須爬到臉上，幫他拔除了那些指甲，連帶着他腐臭的血與肉。

它們情人般地依賴在他身上，上面的倒刺深深陷入皮裡，卻沒有一絲鮮血冒出。

“錢寶……！！”林季甯眯起右眼，一行發着光的淚從他眼中滑下，“不能、不能死……錢寶……！！”

“啊啊……？”

指甲從少年的眼珠旁生長而出，眨眼間遮住了他的視線。

然後……

“噗嗤”一聲，卷入了少年的眼珠裡！

“二十！……我一個、就夠了吧……！？”林季甯的手無力地抓住了二十掐在他脖子上的手。

“閉嘴！我要的是中樞核心！！”二十狠狠扇了林季甯一巴掌，“你給起嗎？！”

話音落下，林季甯的淚水終于滴在了黑石地上。

二十敏銳地聽見身旁機器人的身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緩緩升起，她轉頭看去。

那竟然、竟然是一顆無塵且絲毫沒有被污染的生命中樞核心！！

方塊處忽然迸發出了一股強有力的能量！

一條長滿青草的小路從方塊底下、直直蔓延到林季甯腳邊，形成漩渦！

風騰空而起！

吹得二十的眼睛有些癢。

“你還是……把時半……還給……那個……瘋子了……”

林季甯睜開右眼，那隻閃爍着七彩光芒的眼睛，似乎在說話。

“還是……太……心軟……”

“這具……來自……‘那裡’的身體……就有那麼、重要……嗎？”

“你！！”

“為什麼……一定……要……長成……陳述……的模樣……呢……？”

“那樣二、二十……就……哈、不、不見……哈、了啊……”

觸須從林季甯的背後探出，環抱住了他。

“小林……！！！”

“你明明，是和我一樣的人。”二十垂下眼睛。

眼前人逐漸變長的發還是伸入了她的視野，黑色、盤旋在腰間的長發，随風肆意飛舞着，偶爾有白色的一抹出現。

“你來這裡多久了？”

二十松開手，趔趄地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樓梯上。

“咳咳咳！！！”林季甯的臉和身型都變了個樣，他捂着喉嚨劇烈喘息着，說道，“哈……哈……從這個世界誕生開始。”

“小林？……”

地上和肉泥沒什麼區别的少年被林季甯扶起，肮髒的血迹沾染了他身着的勁裝。

“錢寶，你、咳咳咳！你還好嗎？”

風刮去了少年臉上的血迹，露出那張布滿發黃指甲，隐隐散發着臭氣的臉。

“小林……？”少年的手顫巍巍地扒在林季甯的身上，他最終笑了，“是你嗎？你還……活着啊。”

“嗯，是我，我還活着。”

“林季甯，”二十靠在門上，手指輕動，觸須瘋長，瞬息間将兩人各自包裹，“到點了。”

“砰！——砰砰砰！！！！砰！！！！！”

觸須絞緊，然後化成絲帶，輕輕挂在兩人身上，血從肉與肉之間的裂縫裡滲出，滲透衣服、滲透絲帶，最終滴落！

1秒、2秒、3秒……

僅僅3秒。

兩人身上同時噴薄出大量的鮮血，像球體炸開，肮髒又腐臭的血液混合着指甲，蓋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