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桑珩的對決,舒緬做了比以往更充足的準備。
無他,隻因桑珩是天一劍派的新生代中最強的一位。
甚至在比試開始之前,所有人都已經默認了她将會成為最後的赢家。
她和慕也一樣,是所有人都承認的——“天才”。
天才,就是她們好像天生就會用劍,喝水都能頓悟,第一次碰到劍就能明白什麼叫人劍合一。
不借外力、無需雕琢,劍骨天成。
舒緬也有天賦,也是能讓常聶遠之流嫉妒得咬牙切齒的天才。
然而他在劍道上的天才和慕也或桑珩比起來還是不夠看的。
沒有人覺得他會赢——包括慕也。
尤其是在前幾場的比試中,桑珩沒有一次不是在一個回合之内将對手擊落下台。她的速度實在太快,出招實在太狠,是完完全全沒有弱點、無懈可擊。
無數修士早早圍到擂台邊等待,他們中大部分是為了見證桑珩奪魁,少部分是出于對舒緬的憤恨,想要看妖修是怎麼被他們天一劍派的天才擊敗的。
然而舒緬赢了。
以一種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方式。
——桑珩主動棄權。
她在比賽當天傳出口信,宣稱自己退出萬宗法會的選拔,自願認輸。
沒有人明白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放棄近在咫尺的代表天一劍派的名額和一把僞仙器靈劍,甚至有許多好事者湧上青林峰,想讓她給出一個理由。
桑珩拒不見客。
她的兄長,桑洛,替她向衆人解釋:“抱歉,沒有任何原因。”
于是在這個懸案上,仙門内衆說紛纭:有人說是桑珩覺得和妖修比試有輸身份,也有人說是桑珩對舒緬的真實水平沒有把握,甚至有人說是因為桑珩對舒緬有情。然而謠言傳得一個比一個離譜,真相是什麼卻隻有當事人知道。
至少慕也不知道。
此時此刻,舒緬已經成為門内比試的最終勝者了,雖然這勝利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但舒緬要代表天一劍派去參加萬宗法會肯定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
赢了比賽,舒緬這幾天卻很不開心——表面上看不出來,是情緒系統的數值告訴她的。
慕也明白自己這個師弟别扭的原因。他應該甯可自己光明磊落被公開打敗,也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像個小人一樣奪得勝利。
在這一點上,舒緬和她是一樣的。
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她已經問過了溫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然而作為桑珩直系師兄的溫默也搞不懂小師妹是怎麼想的。
免費的午餐砸在眼前,作為師姐隻能逼迫舒緬接受了。
舒緬生辰當日,慕也一大早就把他拎到了仙門大殿的門口。
“時間過得真是快,十二月都過半了,山裡一點冬天的感覺都沒有。”她和舒緬一邊往裡走,一邊閑聊,“我以前的家鄉路上有很多梧桐樹,每個時節的形态都不一樣。看一眼就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了。”
舒緬認真地聽着,偶爾點下頭:“師姐的生辰在什麼時候?”
“四月份,正好是萬宗法會結束的時候。”
慕也還在往前走着,突然感覺身邊的舒緬停下了腳步。
她定睛一看,前面居然圍着不少人。再仔細一辨認,零星認識的幾個居然還都是蒼泉峰的弟子。
幾人皆神情肅穆,眼神中透着視死如歸的壯烈,一看到慕也和舒緬兩人就激動起來。
好家夥,這是來尋仇的?
慕也扶額:“諸位這是做什麼?”
有個小弟子看起來有點怕她,但仍然撐着氣勢:“我們天一劍派的仙劍,絕、絕不能落到妖修手裡!!”
“就是就是!!”他身後那幾個人一疊聲地應和,“常師兄被廢了靈根還被趕下了山,這家夥卻能過得順心如意,你們丹雲峰簡直欺人太甚!!”
“……”這群人是沒有是非觀念的麼。事已至此,都不肯相信他們的常師兄不是什麼好人。
慕也今天要借花獻佛給舒緬過生日,對他們沒有那麼多耐心。
往腰邊一摸,今天流霜劍沒帶出門,心裡更不耐煩了。
“啧。”
“如果我今天非要讓他拿這把劍呢?我不光要讓他拿,我還要讓他拿最好的,你們能拿我怎麼樣??”
“這……”那幾人看看彼此,一時間居然拿不出什麼主意。
他們打不過慕也,來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
“師姐,您不可再繼續沉溺此道了啊——”那個小弟子突然把手中的劍一摔,就地撲到抱住慕也的腿,“您以前是出了名的清高冷傲對除了劍道以外的東西不敢興趣啊——怎麼能沉溺于美色之中忘本至此——嗚嗚嗚——”
舒緬耳朵尖一動,想要上前将人隔開卻被慕也擡手攔下。
那弟子還在繼續哭嚎:“這妖修真有那麼讨您喜歡嗎——全門派上下都知道您為了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僅搶到丹雲峰上金屋藏嬌——還、還——”
慕也臉都黑了,她莫名其妙地就黃袍加身了,幻視忠心耿耿的臣子恨鐵不成鋼地向自己這個昏君死谏。然而她覺得這次是昏君比較無辜:“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