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之中光陰流轉,轉眼已是第五日。五人小隊均是戰績斐然,就連隻負責治療不參與殺戮的李時也因分到了積分而名列前茅。
舒緬因為受傷調息耽擱了斬殺妖獸,排名比其餘幾人暫時落後些,但先前積累的積分仍将諸多中小門派的修士甩在身後。
此時第一重秘境僅剩兩天,衆人也都行至極深之處。
忽見前方山壁豁開一處石窟,内裡不同于尋常洞窟的漆黑,反而泛着月華般的瑩白。衆人邁步踏入,萦繞鼻尖數日的腐腥之氣竟驟然消散。再行數丈,眼前景象驟變——虬結的枯藤與暗綠苔藓盡數褪去,連空氣都變得清冽如泉。
想必化神期的狼獸與靈藥玉清萱就在這洞窟深處。
衆人頓足,隻有舒緬摁着劍柄繼續往前走。
走出不過兩步,他就被李時一把拉住。
舒緬淡淡地看着他。
“不要再往前了,”李時的神情一反常态的嚴肅,語氣也比往常硬不少,“驚擾了化神期的狼獸,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
“……”舒緬垂下頭,沉默不語。
“你不會想去挑戰這狼獸吧??”盛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上趕着找死??”
“沒有腦子正常的人會去嘗試挑戰這妖獸,就算是你師姐也是就此止步了。舒緬,你和你師姐哪個強你還是清楚的吧。”
舒緬手指摩挲着邊月劍柄,不反駁也不退讓。
李時急了:“舒緬,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們五人合力,尚可與元嬰妖獸周旋,但那可是整整跨了兩個大境界......”
“……我想看一眼玉清萱。”
“你看這個做什麼?”季璎眼底浮現探究之色。
“不做什麼,單純好奇。”
“所以你想把妖獸引出來,然後讓大家給你陪葬??”
“……”
舒緬心知他們說的有道理,卻依然無法輕易放棄探究真相和治愈師姐的機會。
對玉清萱這個名字,那種隐隐約約的熟悉感到底從何而來?或許他隻需看一眼,便能知道答案。
“既然你好得也差不多了,我們就此解散吧,我不想陪你去送死。”盛澤拂袖轉身,腰間彎刀與玄鐵護腕相撞發出清亮的金石之聲。她頭也不回地走了,使得其餘幾人面面相觑。
李時與明悟猶豫片刻,最終也選擇離開這白璧石窟,去斬殺些金丹期的妖獸。
唯有季璎留在舒緬身邊,秀麗的眉毛微微揚起,神色若有所思:“你一個劍修,為何要好奇玉清萱呢?要不,我陪你一起進去??”
“和你無關。”舒緬冷冷地丢下一句話,在季璎詫異的目光中出了石窟。
“欸,你不是想進去看看的嗎?!”
舒緬把季璎的呼喊聲抛在腦後,在心中歎了口氣。
他現在的實力太過淺薄,若是對上化神期的妖獸沒有半點勝算。若是自不量力惹惱妖獸還牽連他人,師姐恐怕會恨他。
即使隻是進去看一眼玉清萱而不采摘,所面臨的風險也過于巨大了。
師姐的病或許還有其他辦法,但眼下還是先順利結束這場試煉吧。
看着舒緬冷着臉掉頭,水鏡前的慕也終于松了一口氣。
吓死她了,她差點以為舒緬真的要想不開去做傻事。
修為越高的修士,對不同層級所對應的靈力體量越是敏感。
在築基期的修士眼中,金丹與化神之間差異不大,雖然隔了兩個境界,但都可以用簡單的“厲害”來概括。
但對于慕也來說,即便是元嬰境的後期和化神境的初期,中間隻差了一層薄薄的瓶頸,兩者之間也隔着天塹。
要是真有人進了白璧石窟,這裡的一幫少年都完了。
——她隻求舒緬平平安安,千萬不要生出什麼野心。
很好,師弟又去斬殺金丹期的妖獸了,就這樣老老實實穩紮穩打才是正道。
慕也滿意地看着水鏡裡兢兢業業厮殺着的少年,卻聽到身邊的連傾城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啊!!!”
隻見她臉色慘白,一手捂嘴一手指向她面前的水鏡,臉色蒼白:“她、她進去了——”
慕也心髒猛地一縮,看向合歡宗的那一面水鏡。
少女身後的背景色是一片純白,她無知無覺地向前走着,臉上帶着純真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她怎麼回事?!!”
徐烏、陳瑜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就連明淨也死死盯着鏡面一言不發。
季璎步伐輕盈地走到石窟的盡頭,面前出現了一處僅幾尺寬的池塘。此處開了天窗與外界聯通,日月光華都可以從天穹灑落進池水之中。
池塘裡清澈見底,看不出有什麼特别之處,除了有一株憑空生在池水之中的萱草。萱草的花苞是銀白色調,葉片邊緣帶有半透明的翡翠色光暈,仔細一瞧能夠看見表面覆蓋着細密的霜紋。
“這就是玉清萱?”
季璎蹲下,把那株寬葉的蘭草拔起,手舉高對着光,發出了一聲驚歎。
“怪不得叫玉清萱……原來莖稈真的是半透明的乳色。”
她側過身四處張望:“那隻狼獸呢?”
溪澗泠泠,舒緬半跪在大塊卵石上,指尖凝着清淨訣拂過邊月劍脊。溪水映出他專注的眉眼,劍刃上所有血污和塵埃都被流水帶走。這般精細的養劍方式,饒是在劍修中也屬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