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臉上憤憤地哼哼唧唧一副他出爾反爾沒信用的無語,但心裡卻在說“這還差不多”。
神仙口是心非的時候也有小動作。
至少阿青在心口不一時,就喜歡無意識地用手指繞着裙子上的絲帶玩。
袁頌看破不說破,隻覺得這樣朝朝暮暮相處的每一刻都讓“天長地久”這四個字近在咫尺。
阿青站起身,很不耐煩地催他:“你寫完沒啊?”
袁頌:“怎麼?”
阿青一本正經:“不是上街去看燈嗎?我怕你時間一拖久,又要賴皮。”
他被阿青的表情可愛到忍俊不禁,沒忍住,最後還是伸手掐了掐她的臉,哄道:“怎麼會賴你?總得得天黑吧?否則亮了燈也不好看。”
袁頌一句話,阿青簡直是掰着手指頭數時辰,連午覺都睡不好,好不容易等到太陽開始變黃,她已經坐不住地在袁頌身側走來走去,扣扣花摸摸草,替土裡的蚯蚓忙忙碌碌地搬家。
雖然阿青總是把自己活了兩千多歲的話挂在嘴上,但在袁頌看來,其實她就像一個什麼也沒經曆過的小孩子,被她晃得好笑,一把拉過人坐到自己腿上,往她懷裡丢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荷包。
阿青:“這什麼?”
掂量了一下,聽到裡面細細碎碎一陣金屬的碰撞聲。
好奇地打開了荷包的抽繩,發現裡面是幾塊碎銀子和一串銅錢。
袁頌一心二用,在卷宗裡批下最後的意見:“給你的壓歲錢。”
上京的習俗,大年初一的長輩要給小輩壓歲錢。
他是府中嫡出的長公子,合該以哥哥的姿态給其他小輩發壓歲錢,但袁在望念他公務繁忙,就替他代勞了這些小事。
所以袁頌新年親手送出的紅包,也就阿青獨一份。
“到時候上街了,你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可以自己買。”
阿青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給我這種俗物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都已經兩千多歲了,拿這種東西戲弄我,你未免也太放肆了。”
她嘴上嫌棄,手裡卻把那個荷包攥得緊緊的。
袁頌把她口是心非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低一頭,鼻子就抵在她的鼻子上。
“我又不是禽獸,才沒舍得把你當小孩子看。”
“那你當我是什麼?勸你最好尊重一下我們神仙。”
貢品就該有貢品的自覺。
兩人的嘴唇挨得很近,阿青已經做好了袁頌又要親她的準備,可袁頌卻隻是将額頭靠在她的額頭上,很親昵地跟她溫存。
太過溫柔的動作,莫名讓她一顆急着出門的心,被撫慰到徹底安靜了下來。
冬日夕陽西下。
抱着她的少年人的身上有一股很淡很好聞的茶香,舒服到阿青覺得自己以後就算仙隕,大概也不會忘記這一刻的味道。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曾經綁過兩人命契的手腕上,昨夜那股又酸又堵的怪異感覺,再度卷土重來。
幾百年前張陵留在自己身上的禁制早就已經解開了。
她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嗎?
一看不該看的,就全身上下不不舒服。
腦中的靈光閃過林溪山頂的那場羽化,阿青心裡已經有了很不妙的猜測。
袁頌捏着她的下巴,一對上她的視線,漂亮的狐狸眼已經提前彎了起來,有些得意地問:“你既叫我一聲夫君,你說我能把你什麼?”
阿青昏昏茫茫地回憶她到底在床上這樣喊過他幾次,但床上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
隻是隐約間,覺得哪裡不對勁。
袁頌忽然很用力地抱了她一下,依依不舍地在她發間輕嗅了一下她的體息。
阿青感受到他身上的變化,頓時警覺得一下子從他懷裡坐直了。
袁頌讀懂了她眼裡的譴責,要笑不笑地扯了一下唇:“天都快黑了,誰讓你一直坐我身上?再不下去,我們今晚就别出門看燈了。”
阿青:“……”
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年頭的貢品也太喜歡倒打一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