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被噎了一下,再加上确實理虧,便悶悶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見場面有些尴尬,張風奇輕咳一聲,先是看着年輕男孩,又覺得他不是話事人,跟他說也沒用,便把目光轉向旁邊那個一直施施然站立的“徐主任”:“那個,我請問一下,這盆花實在是美麗,我知道這麼說不應該——可是,我能買下她嗎?”
徐主任挑了挑眉,剛才他就注意到這個年輕人了,和刁蠻精明的大姐站在一起格格不入。
大學生?徐向之心想,最近剛好是暑假,鎮上時常能看到穿着時尚的大學生在到處閑逛。可是,他不該逛到這裡來,還是從小門“非法入侵”。徐向之忽略對方真誠渴求的目光,搖頭道:“不行。”
張風奇抱着花根本不舍得撒手,他見這個“徐主任”看上去彬彬有禮,斯文有度,應該是個好說話的,便帶了點乞求的語氣,繼續說:“真的很好看,還是你們專業的會養,我在花市看到那麼多花,沒一個比得上這個的。”為了顯示自己的誠意,他又補充,“我出錢,多少都行。”
“噗嗤。”旁邊一直站着的男孩樂了,“你知道我們研究出一個成熟的新品種得花多少錢麼?還多少都行,你就算把自己賣了可能都買不起!”
張風奇有些尴尬了,他問的時候就知道不可能,可是,萬一呢。
算了算了,既然嘗試了,失敗了,那看來他還是和這朵清純的小白花沒緣。他走過去,把花放到鐵架子上她一開始待的位置,說:“好吧。那我什麼時候能在市場上買到她?”
徐向之想了想,說:“快的話,明年吧。”
“哦。”張風奇拍了拍手,撣掉手上蹭上的灰塵,“知道了,謝謝。那——我要怎麼出去?”
年輕男孩哼地一聲,白了張風奇一眼:“你是大學生吧?讀大幾了啊,不知道挂牌的基地不能随便亂進啊,你跟我過來,我把……阿姨先送出去,再給你好好普普法。”他轉過身,示意張風奇在原地等着他,然後把黃毛叫過來,一臉鄭重地跟他講了再有類似事件發生的後果,“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了,再有下次,你不用來了,把工服和工牌還了去财務那裡領下工資,以後再也不要相見了。”
黃毛——張光晨低聲下氣地跟男孩賠禮道歉,然後猶豫片刻,走到徐向之面前。
隻見他一張臉漲得通紅,又是慚愧又是羞恥,兩手揪着自己工服的衣擺,低聲下氣地道:“徐主任,我,還有我媽知道錯了,我跟您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他深深朝徐向之鞠了一躬,“對不起,徐主任,請您原諒我。”
徐向之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變過,既沒有愠怒,也沒有鄙夷,很淡,像白開水那樣平淡,讓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對張光晨說:“你今天就先下班吧,把你媽送回去,好好陪陪她——别總是一下班就往朋友家跑,還是要多陪陪家人。”
“是、是。”張光晨低着頭,仍然是一副緊張的樣子,“那、那我這算請假嗎?”
“不算,算放假。”徐向之說。
張光晨籲了口氣,擡起頭小心地看了一眼徐向之:“謝謝徐主任。”
徐向之搖搖頭:“不客氣。”
旁邊的年輕男孩兒很有眼色,擡腿就要“押送”張光晨母子出基地,徐向之叫住他:“明明,你讓張光晨帶他媽媽自己回去。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叫“明明”的男孩哦了一聲,側過頭低聲和徐向之交流起來。
張風奇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聽不清楚。過了一會兒,男孩走過來,對張風奇說:“你跟我過來。”
不會吧,真的要帶他去接受普法教育啊?
張風奇有些不情願,不過這是人家的地盤,沒辦法。他擡頭看了眼天色,還早,便乖乖跟在男孩身後,去接受傳說中的“普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