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普法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明明——全名叫馬明明,帶張風奇參觀了一遍基地,從展廳到試驗田、實驗室都走了一遍,先是跟他介紹了基地的大緻情況:“我們這個項目是跟T城政府合辦的,他們出錢,我們出技術,想借着T城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培育出這個城市的王牌花種,将來銷往全國各地……”
馬明明很熱情,去器械倉庫的時候那裡的工人們正在分西瓜,馬明明給張風奇拿了一大塊,兩個人邊啃西瓜邊參觀一些新型的育花器械。
張風奇怕弄髒自己的白襯衫和白球鞋,西瓜明明很甜,他卻慢慢悠悠微傾着身子,一小口一小口斯文地進食。
馬明明蹲在倉庫後門,嘴巴上一圈紅色的西瓜汁,還沾了些瓜瓤:“你吃相可真優雅。”他啧啧兩聲,“跟我們老大一模一樣。”
“老大?誰啊。”跟馬明明待了這麼一會兒,張風奇發現他其實特别單純,有種搞學術的人特有的耿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張風奇覺得他挺好相處的,就是在聽說他是個在讀博士時有點驚訝,他看上很年輕,不像一個博士,倒像剛踏進大學校園的大一新生。
馬明明聽見他這麼說,眼睛都快笑沒了:“謝謝啊!頭回有人這麼誇我——話說你讀大幾啊?在哪上大學?暑假回來呆多久?”
張風奇聞言也笑了:“我早畢業了,畢業十年了。”
這下換成馬明明驚訝了:“天呐,你完全不像!你看起來好年輕,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騙你幹什麼,可惜我今天沒帶身份證,不然無論如何都要掏出來給你看看……”
話又說回來。
一塊西瓜吃完了,工人們又給他們各拿了一塊,馬明明接過西瓜,啊嗚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說:“你剛剛問我老大是誰,就是徐主任啊!”
“他是這裡的老大?”
“差不多吧。”
“哦。”張風奇回想起那個人不怒自威的氣勢,下意識說了句,“他挺帥的。”
“是吧。”馬明明朝他擠眉弄眼的,“我們老大長得帥,能力又強,年紀輕輕就評上教授了,不知道多少女同學、女老師對他芳心暗許呢!可惜他是個工作狂,一天24小時恨不得25小時都待在實驗室裡,這樣怎麼能談上戀愛呢。别人像他這麼大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就他還單着,是一點都不急啊!”
“他多大啊。”張風奇咬了一口西瓜,跟着馬明明一塊兒八卦。
“三十五、三十六吧。”馬明明說。
“那也還好,男人的黃金年齡。”
“你呢?”馬明明斜着眼看他,“畢業十年,差不多也三十幾?”
“嗯。”張風奇把吃完的西瓜皮先放在腳邊,“三十二。”
“啧啧,童顔啊!你要不說我真看不出來,結婚了嗎?”
“沒有。”
又聊了幾句,可能是感覺時間來不及了,馬明明便急匆匆地帶着張風奇到下一個場地。基地太大,他開着一輛電瓶車,帶着張風奇在花田裡穿來穿去,快下班了,隻有幾個巡邏的工作人員,見到馬明明都熱情地朝他打招呼,馬明明沒心沒肺笑着,最後把張風奇帶到大門口的玻璃花房裡去了。
“你挑幾盆帶回去吧,這些都是我們改良過的常見花種,更抗造,花型也更優美,你看着喜歡啥,自己拿呗。”
“真的?”張風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馬明明笑盈盈的。
張風奇想了想:“你們老大說的?”
“是。”馬明明痛快地點頭,“他就這樣,看着冷,其實可熱心了。要不是你誇那兩句,沒準我還要帶你去保安室喝杯茶呢!”
張風奇一時間哭笑不得:“我真知道錯了,下次不該進的地方絕不會随便亂進。”
“沒事。”馬明明不在意地一揮手,“下次來走正門呗,我們基地本來就有開放參觀,你要從别的地方非法入侵不行,可要是想參觀,大門口跟保安說一聲,我們實驗室馬上就來人了。”
“好的。”張風奇說,然後去挑選自己喜歡的花朵。
花房很大,裡面什麼花都有,不過還是以玫瑰月季為主,張風奇小心地穿過一排又一排鐵鑄的花架,和剛才在實驗樓的心态不一樣,這次是百花競相開放,每一朵都開得各有特色,張風奇這朵都還沒看夠呢,另一朵更好看的又闖入他的視野。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選妃”的君王,挑選一個絕世美女進入自己的帳帷。
選這一個吧,那個會傷心,選那個吧,這個又覺得自己被厭棄,真是難以抉擇。張風奇叫了聲正拿着噴壺給花澆水的馬明明:“我能拿兩盆嗎?”
馬明明爽朗地說:“當然可以啊!三盆都行,我們這最不缺的就是花了。”
“三盆我拿不下。”張風奇遺憾地說,花盆又大又重,他頂多隻能抱兩個。
“你住哪裡?鎮上?”馬明明放下噴壺朝張風奇走來,“我開車送你呗。”
“不是。我就住附近。”
“附近?附近哪裡有人煙啊。”
張風奇向馬明明介紹了自己的偉大“搬遷事業”,一點也沒吹牛,馬明明聽完後,嘴巴張得有雞蛋那麼大:“你說的不會是東邊那個小破樓吧?”
“你指的是哪個小破樓?”
馬明明說:“就基地出去一直往東走,大概2公裡的地方有顆大榕樹,再往東走一點點,就那個破破爛爛、不能擋風也不能遮雨的小破樓?”
榕樹張風奇有印象,附近好像也沒别的樓了:“是吧。它現在能擋風也能遮雨,還很漂亮,改頭換面重新做樓了。”說起來張風奇很驕傲,有點想念自己的小家了。
馬明明看他的眼神帶了深深的敬佩:“我以為那樓沒人要呢,你買下來了?”
“是。”
“花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