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到了半山腰。
張風奇拖着一雙沉重的腿,幾乎是被徐向之半拽着到達目的地。傳說中的金雲寺終于現出廬山真面目了,那璀璨的金頂和莊嚴的紅牆像尊大佛一樣伫立在半山腰上,俯瞰着在石梯上艱難行走的人們。
“加油。”徐向之鼓勵道。
張風奇眼冒金星,深吸一口氣,緊握住徐向之的手,登上最後一個台階。
“終于到了……”
他們先在涼亭裡休息。
寺廟前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樹冠之大幾乎可以罩住整個半山平台,樹旁邊豎了一個牌子,寫明了這棵樹生長的年代,這是一棵百年古樹。
空氣中流淌着一股檀香和麝香混合的味道,香客們排着隊有序進入大殿,虔誠地向菩薩訴說自己的願望。
張風奇在隊伍中看到了明明,明明和安妮和好了,兩個人頭靠着頭,不知在說什麼悄悄話。
“走吧。”張風奇感覺自己歇夠了,撐着石凳站起來。
徐向之順勢牽着他的另一手,娴熟地把他拉起來:“休息好了嗎。”
“嗯。”張風奇不好意思地說。半年沒有運動,他感覺自己的運動才能已經退化成嬰兒水平了,居然連這麼矮的山都爬不上來。看來真的要多運動了,他想。
兩個人排在隊伍末尾。徐向之說:“想好要許什麼願了嗎?”
“這裡求什麼比較靈?”
“什麼都可以。”徐向之看着殿中的金身菩薩,“有心則靈。”
終于排到他們,張風奇和徐向之并排跪坐在蒲團上,一人手中捏了三支香。張風奇擡起頭,正迎上菩薩那無限悲憫的目光。刹那間,纏繞在他心中的陰雲被金光驅散,他俯下身,磕下第一個頭。
“許了什麼願?”出大殿後,徐向之問。
“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張風奇說,“你呢。”
“風調雨順。”
張風奇會心一笑:“确實,養花人平平無奇的心願罷了。”
徐向之此行還肩負了一個重任,那就是代表基地為寺廟捐贈香火錢。張風奇沒有跟過去,由徐向之和付老師做代表去面見寺廟住持。
剩下的人在殿外休息。
明明殷勤地給安妮又是遞水又是送吃的,安妮看上去已經原諒他了,大方接受他的投喂。胡雅在和老公打電話,聲音甜的像剛從糖水裡撈出來。還有一對中年夫妻,也是資深育種人,他們感情很好,無論去哪裡都手牽着手,臉上永遠挂着幸福的微笑。
就連往來的香客都是成雙成對,沒有孤單一人的。
唉。張風奇倚在護欄上,歎了口氣,無聊地看着腳下的風景。
“怎麼一個人待着?”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張風奇回過頭,是徐向之,他回來了,手裡還舉着一個冰淇淋,“喏,給你的。”
張風奇接過來,驚喜地說:“這裡怎麼會有冰淇淋?”
“那裡有人賣。”徐向之指了指寺廟側門,果然,一個年輕男孩兒守着一個冰淇淋機,前面圍了好幾個等待付款的顧客。
“好甜。”張風奇咬了一口冰淇淋,享受地眯起眼睛。
“會涼嗎?”徐向之學着他,微微倚靠在護欄上。
“不會。”
吃完一個冰淇淋,張風奇開始感覺到有點冷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要爬上山頂嗎?”
“不了。師父請我們吃齋飯,吃完齋飯就下山了。”徐向之說,“或者你想要爬?我們可以下午爬,山上有纜車,坐纜車下來。”
張風奇不太想爬:“算了吧,爬上去我這雙腿就廢了。”
“你該多出來運動運動。”徐向之微微側過頭,認真地盯着張風奇,“你天天不出門,會悶壞的。”
“我出門。”張風奇狡辯,“出去買菜。”
“除了買菜呢?”
張風奇詞窮:“好吧,我也就買菜會出門。主要是,一個人出門也挺沒意思的。”
徐向之馬上說:“我可以陪你。”
“真的?”
“真的。”
“就這麼說定了。”張風奇一拍手掌,“你跟我一起,我就願意出門了。”
這一會兒風有點大,銀杏樹到了落葉的季節,大片大片的銀杏葉蝴蝶一樣盤旋着飛到地面,很多人拿着相機在樹下拍照。張風奇注意到樹身上綁了許多紅色的緞帶,帶子上還拴着一些木牌,風一吹,那些木牌互相碰撞着,發出清脆的木質敲擊音。
“那是什麼?”張風奇問。
徐向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是祈願牌,你想挂一個嗎?”
“怎麼挂啊?”張風奇有點感興趣。
“去向師父求一個木牌,告訴他你的願望,他會幫你寫上去,然後開光,在樹上懸挂一年。保佑你實現願望。”徐向之說,“你想挂嗎?”
“去看看吧。”張風奇點點頭。
求祈願牌要去偏殿,張風奇跟在徐向之身後,默默看他和師父交涉,正好,隻剩下一個挂牌名額了。徐向之毫不猶豫:“師父,那幫我們挂一個吧。”然後掏出卡,去交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