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光像水一樣緩慢地流走,盧元夏和盧全冬在大人們給他們安排的既定軌迹中長大了。
從小學二年級到六年級,盧全冬在雪松鎮度過了将近四年的爛漫時光。
而他的幸福,其中一大半都來自于盧元夏。
另外一小半,來自于他自己從三年級開始便名利前茅的成績,無論大小考,從沒下過年級第一。
通過一年十幾本不間斷的字帖練習,他的字也寫得越來越好,連班主任沈琴都誇他的字迹比很多大人都寫得有味道,端正卻并不古闆,蒼勁有力,極有力量感。
勤能補拙,天道總有一天會酬勤。
夏伏婷遵守了和女兒的約定,每年春節都會回冰城陪他們過年。
似是為了彌補孩子成長過程中的缺席,她總會帶很多新年禮物回來,也會包很豐厚的紅包。
但她和盧仁晉的關系依然很差,在孩子們面前可以裝模作樣地關系融洽,一到了人後,彼此無話可說,盧仁晉甚至連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即便過去了那麼多年,盧仁晉仍然在怨着她。
破鏡難圓,裂隙無可挽回。
不過夏伏婷也想開了,她不在乎前夫怎麼看她,隻把他當成一個養娃的工具合夥人,隻在乎他有沒有把女兒照顧好。
六年級上學期,開學第一周有場身體素質測驗,男生和女生都得量身高體重。
一提到體重,胖墩兒敖子帥就不肯面對,從體重秤上下來的時候,他臉色哀哀戚戚地像吞了幾根大苦瓜。
盧元夏看熱鬧不嫌事大,摟過敖子帥的脖子:“怎麼樣,胖子,應該沒過兩百斤吧。”
敖子帥臉上的肉都抽了一下,他耳紅脖子粗:“我去你的,滾!”
盧元夏哈哈大笑。
鎮上小學從一到六年級都不分班的,好幾年過去,盧元夏和以前的小夥伴們仍舊是同班同學。
小夥伴們都長高了不少,五官也有了初具雛形的清晰感,至少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了,不再像從前一樣跟個面團子似的。
天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互相之間取笑玩鬧是家長便飯。
對面的塑膠跑道上,體育老師在安排男生們準備八百米長跑測驗。
盧全冬活動了一下筋骨,瞥見盧元夏和敖子帥勾肩搭背的背影,他臉色霎時黑了下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感将他環繞,每次看見盧元夏和男生混在一起的模樣,他的心情都會像這樣跌到谷底。
沒有半點猶豫,他喊了聲:“盧元夏,過來!”
聽見自家老哥的聲音,盧元夏屁颠屁颠地跑過去:“咋啦,哥哥?”
她跑過來時鞋帶散開了,盧全冬蹲下身,替她系好鞋帶。
從小到大,盧全冬照顧她都是趁手又順手的事,“照顧妹妹”這四個字,宛如吃飯喝水一樣融在了他骨子裡,刻在了他血脈裡。
盧全冬臉色不悅:“夏夏,你怎麼那麼喜歡跟男生一塊兒玩?”
他知道妹妹和那些男孩子都是一起長大的發小,走得近很正常,但他就是看不順眼。
他試圖說服過自己,要學會接受夏夏的好人緣,要做一個無私的哥哥,看着她異性緣越來越好,朋友越來越多,相交滿天下才是正道。
可是不行,他騙不了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他不為人知的私心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