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們所有人的信仰,都是暗影閣閣主。”
阿羅烈起身走到費依依,與她并肩站在西斯邊疆圖前。
“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聽到,來自于遠方,暗影閣閣主的消息了。”
費依依轉而看向他,昏暗的光遮住這張飽經風霜的臉,歲月間留下的痕迹已将人的銳氣消磨殆盡,而隻有眼底還尚存一絲往昔的精氣神。
“我需要,您替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回元京,在回元京之前,幫我造勢,說暗影閣閣主慕明荷,意願诏安。”
既然正道不能正事,那便以邪門歪道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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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古陵萬裡晴空不再飄雪,元京的春日比往年來得早一些。
新帝一身華服走過正殿,站在最高處俯視群雄,四季匆匆,不想時間過得這般快。
冊封史站在殿下,宣讀聖旨,末了鼓聲四起,群臣站在下面各懷心思地盯着門口。
可遲遲不見門口出現身影,新帝端坐在龍椅上,濃眉緊蹙,看了一眼身旁的公公。
公公吓得不輕,拂塵下的手快速地擺動了兩下,階下大臣議論紛紛。
“這昭王殿下是何意啊?竟敢抗旨?”
“誰說不是呢,這誤了良辰,是想掉腦袋嗎?”
“聽說昭王殿下與那罪民顧氏極為相像,到底是不是真的?”
坐在龍椅上的新帝内心有些忐忑不安,正當場面陷入僵局之時,殿門外出現了個身影。
蕭明昭穿着一身華服,闊步而來,雖說臉上盡顯疲态,勝在以氣場震懾四方。
新帝看到了人來,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雙眼盡是贊許的目光。
不愧是他的兒子。
蕭明昭在萬衆矚目之下,目不斜視地走上台階,躬身合抱,行跪拜禮。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起來吧。”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得見,在場人無不背脊發涼。
站在最前面的楊丞相,眉頭擰成了一股繩,右眼不禁微微顫動兩下。
“昭兒啊,今日你哥身體抱恙無法上朝,你就站在他的位置,陪着為父,可好?”
蕭明昭在衆多鄙夷懷疑的目光下,行禮謝恩,不慌不忙地站在空位上。
底下人心有不服,可畢竟皇恩在上,無一人敢反駁。
“陛下,今日暗影閣閣主在西斯國散布消息,有意歸于我朝,以保全暗影閣。”
“陛下,此事可要三思啊,那閣主可是罪臣之女,漏網之魚,陛下下令追殺也不為過。”
“陛下!暗影勢力魚龍混雜,于我朝百害而無一利啊!請陛下将他們斬草除根。”
新帝眼眉一挑,不動聲色地轉着手中的玉珠,神色有些不耐煩地看着各抒己見的群臣,轉眼看向自己的兒子。
“昭兒啊,此事你怎麼看?”
蕭明昭始終淡然的樣子,受寵若驚地指指自己,又故作謙虛地擺擺手。
“父皇,今日我隻是來幫哥哥占個地方,朝中之事,兒臣可不敢妄議。”
“哎~你是朕的兒子,這是朕的朝堂,朕說你說得,你就說得。”
蕭明昭行拱手禮道:“父皇,兒臣愚鈍,說不出個一二,此事還是全憑聖意吧。”
新帝歎了一口氣,按了按擰緊的眉心,下面的朝臣又開始各抒己見。
“朕曾想要将暗影閣納入麾下,為我朝效力,可前閣主氣節高,骨氣硬,說什麼也不肯诏安。如今這信任閣主倒是個識時務者。”
“陛下,若是如此龐大的組織能為我朝所用,為朝效力,也不失為一件幸事啊。”
“陛下,請您三思啊!暗影閣勢力錯綜複雜,是利是弊尚不可知啊。”
新帝扶額,手掌擋着臉,打量的目光透過指縫,若有似無地看向無動于衷的蕭明昭,斂眸遮蓋住眼底的冷意。
“吵吵吵,吵得朕頭疼,如今戰事剛平,本應該皆大歡喜,朕才無心這些煩心事。”新帝起身歎了口氣,“行了,罪臣之女不罪臣之女,都是些陳年舊事了,朕老了,沒心情管這些,退朝!”
蕭明昭站在原地,靜默地看着新帝緩步而行的背影,轉身離去,剛走到店門外,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昭王殿下,請留步。”
蕭明昭轉頭一看,是新帝身邊的王公公。
“王公公,有何事?”
“昭王殿下,陛下有請。”
蕭明昭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跟着王公公往清政殿方向去。
這清政殿外面修得華麗無比,内飾卻格外素淨,因是先帝處理朝務之處。
雖說新帝喜好奢華,但此處畢竟是先帝日夜勞政之處,新帝不想大費周章地翻新,也有紀念先帝的意思。
“昭兒來了?”新帝在看元京最新實興的畫本,“坐。”
蕭明昭沒有拘束自己,聽命坐下來,一副乖巧無害的樣子。
“昭兒,你在北疆之時,可是明兒的軍師。北疆前期戰事辛苦,朕并非不知。”新帝放下話本,看向神色如水的蕭明昭。
這孩子跟他死去的愛妃真的是像極了。
從那日射禮宴上他拔得頭籌領賞時,他就看出來了這孩子絕對是他的兒子。
那一日,新帝輾轉反側,想明白了許多事。
“若非空無智慧,腹無謀略,絕不能破重重阻礙。”新帝擡眼看向蕭明昭,“你說說,暗影閣诏安之事,你怎麼看?”
“父皇若是想诏安,暗影閣又有意願投奔,那便诏安便是了。”
“可暗影閣閣主是罪臣之女,朕該如何堵住這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