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茹搖晃着小腦袋,一想到今後能天天吃到這麼好吃的肉,拉着一旁的秦麗芳道:“娘親,明天我也要下田撿蠃。”
“好。”秦麗芳笑着回應道。
李星遠微微蹙眉,一想到那些黏糊糊的泥土緊貼肌膚便感到渾身不自在……“我負責拿竹簍。”
顧笙笑眯眯地看着雙胞胎。
這對小家夥雖為孿生,性格卻一點兒也不像。
李茹是個充滿童真、活潑可愛的小姑娘,而李星遠則顯得更為嚴謹,有着一絲不苟的潔癖傾向,是個妥妥的小正太。
嗯,跟他二哥一個樣!
他又瞥了眼李修遠,見他正慢條斯理地剝着螺肉,動作優雅得不像是在吃田螺,倒像是在品什麼珍馐美味。
“怎麼樣?”顧笙湊近他,小聲問。
李修遠擡眸,深邃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很好吃。”
顧笙心頭一跳,莫名覺得耳根發熱,連忙低頭扒飯,掩飾自己的異樣。
真是,又菜,又愛撩!
下午的時候,李修遠從屋内取出一疊泛黃的宣紙和幾支毛筆,對顧笙和雙胞胎說道:“歇息好了,便過來開始今日的學習。”
“好呀好呀!”李茹立刻拍手,小辮子随着動作晃蕩,李星遠雖皺着眉看了眼沾了油漬的指尖,卻也默默跟了過去。
李家小院的東南角有棵老桃樹,開春後粉白花朵疊綴,好不漂亮。
樹下擺着木桌凳,涼風拂過時,偶爾飄落一兩片葉子和花瓣,正巧落在硯台邊上,像被墨香吸引的蝶。
顧笙很喜歡這處地方——這簡直就是他夢中退休養老的桃源!
“今日先教五個字。”李修遠鋪開宣紙,筆尖蘸墨,腕骨懸轉間,“天、地、人、和、蠃”五個字便如行雲流水般落在紙上。
雙胞胎湊過來看,李茹的鼻尖險些蹭到墨迹。
“二哥,二哥,這最後一個字好複雜啊,我們換一個吧,好不好?”她撒着嬌,看那繁多的筆畫的字實在小腦瓜子疼。
“不換,你剛才不是還說最喜歡吃蠃嗎,這是它們的名字,你都把它們吃了,總要識得它們的名字怎麼寫吧。”他才不吃李茹撒嬌這套。
顧笙……這也能行?
李茹……這個二哥好讨厭!
趁着李老師去教李星遠的空隙,顧笙拿起一旁的毛筆,回憶着剛才李修遠的筆順,一筆一劃開始模仿寫出了幾個字。
李修遠眸光微動,拿起一旁的筆,寫下“紫蘇”“茱萸”等更複雜的詞。
顧笙看了一遍後便稍提筆續寫,甚至無意識用了現代簡筆字,反應過來才慌忙補上繁體筆畫。
“顧笙……”李修遠忽然按住他執筆的手,掌心溫度透過薄繭傳來,“你當真第一次習字?”
樹影婆娑間,顧笙看見對方眼底晃動的驚疑,他心頭一緊,正想搪塞,卻聽李星遠突然道:“二哥,這幾個字我也要學。”
太陽下山,風忽然停了。
“今天就學到這兒,這幾日記得多加勤練。”李修遠淡淡道。
“是。”三人異口同聲回答。
又一陣風吹過,桃花簌簌落在木桌上,顧笙正收拾着筆墨紙硯,忽然聽見院牆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他擡頭望去,隻見牆頭幾根手指正悄悄扒拉着土牆邊緣,似乎有人在努力踮腳張望。
“李修遠,你們家牆頭好像……”挂着個人。
他的話未說完,李修遠已經一個箭步沖到牆邊,冷聲道:“誰在那裡?”
“哎喲!”
隻聽見一聲驚叫,牆外傳來重物落地的悶響。
随後便聽見王嬸那标志性的大嗓門:“李家二郎,是我啊!我……我家的雞飛上牆頭了,我來逮雞!”
李茹眨巴着大眼睛,轉頭四處查看:“王嬸嬸家的雞,會飛這麼高的嗎?”
她們家的老母雞就不會,還整日趴在窩裡睡覺。
李茹的小腦袋使勁在想象那畫面。
額,沒想象出來。
李星遠面無表情地說道:“她家隻有一隻瘸腿老母雞。”
顧笙……
“今天真是奇怪,王嬸子已是第三波‘逮雞’的人了,大家的雞,今天是集體越獄了?!!”
李茹在一旁捂嘴偷笑。
顧笙大概是不會想到,這些前來逮雞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李家飄出的奇異香味。
“他們才不是來逮什麼雞的,是被香味勾到了,饞的。”李星遠注視着這個與李茹一樣沒心眼的人,直言道。
“啊?”
顧笙後知後覺,随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原來是我的廚藝太招搖了!”
“不是好事,”李修遠走了過來,神色有些凝重,“村裡人好奇心重,若引來太多注意……”
他的目光在顧笙身上停留片刻,欲言又止。
顧笙好像突然間就明白了他的顧慮。
自從他跳湖醒來之後,整個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熟悉他的人還好,但對于深知底細之人,一經接觸不難察覺到端倪。
古人可是對那鬼神之事深信不疑的,特别是這農村!
他的情況如果真被有心人發現并趁機借題發揮,大肆渲染……
顧笙想到這,渾身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