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中人,”他把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像是要把這段時間心底默念過千萬次的話鄭重捧出來,“從始至終,都是你。”
窗外飛過一隻白鹭,雪白的翅膀掠過江面,濺起一串晶瑩的水珠。
顧笙怔怔地望着眼前人,陽光太刺眼,刺得他眼眶發熱,少年的臉在光影交錯中忽明忽暗,唯有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隻有你。”李修遠又重複了一遍,他修長的手指撫上顧笙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那片泛紅的肌膚,“顧笙,我不許你誤會,不許你躲開,不許你不許不理會我。”
他一連說了三個不許,聲音一個比一個低啞、克制。
窗外,又一群白鹭經過,潔白的羽毛紛紛揚揚從窗前飄過,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雪。
顧笙的呼吸凝滞了,腦中一片空白,他看見陽光在少年發梢跳躍,看見他喉結上下滾動,看見他薄唇開合——少年的耳尖紅了,在陽光下透出珊瑚般的色澤。
“我......”顧笙剛開口,船身又是一個搖晃,李修遠迅速攬住他的腰,兩人跌坐在灑滿陽光的床榻上,顧笙的膝蓋抵着對方腿側,近得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陽光太亮,亮得所有隐藏的心事都無所遁形。
顧笙看見李修遠眼底自己的倒影,看見他緊繃的唇角,也看見他握着自已的手在微微發抖。
“聽清楚了嗎?”李修遠不讓他逃,雙手牢牢箍住他的腰,“顧笙,從來沒有别人。”陽光在他鎖骨處的衣襟投下一小片金色,随着呼吸起伏,“隻有你。”
顧笙望着光影中這個人,忽然笑了。
他伸手輕觸李修遠發紅的耳尖,随即手臂一收,摟住了對方的脖頸,在那人驚愕緊縮的瞳孔中輕聲說:“巧了,我也是!”
話音未落,顧笙就被拽進一個熾熱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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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不适時地,門外傳來刻意的咳嗽聲,張子謙拖長音調的聲音響起:“那個……裡邊的二位,夕陽無限好,你們要不要一同出來賞個景啊?”
顧笙如夢初醒,慌忙推開了身上的人,而這人原本束得一絲不苟的發冠也松了,幾縷黑發散落在額前,襯得那雙鳳眼愈發深邃。
他猛地站起身,試探性地動了動左腳,已然感覺不到疼痛了。
身後傳來一聲低笑,顧笙回頭瞪了一眼,卻見李修遠還半倚在床榻上,素來冷峻的眉眼此刻舒展着,唇角噙着的笑意比窗外的江水還要溫柔。
“不許笑了。”顧笙此刻是又羞又怒。
那人當真就不笑了,隻是眼中依舊盛滿柔情。
嘶~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人這麼會呢,蔫兒壞!
顧笙無奈,轉身剛要邁步離開,後頸卻突然被一隻溫熱的手掌牢牢扣住,李修遠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按在哥兒最敏感的頸窩處,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擦着那塊細嫩的皮膚。
“跑什麼?”少年低沉的嗓音貼着耳邊滑進來,溫熱的呼吸染紅了顧笙整片耳垂,“方才不是很大膽麼?嗯?”
最後一個尾音像把小鈎子,勾得顧笙渾身一顫。
他這才意識到,剛才是自己先主動樓的人。
“就這樣出去,”李修遠的手指慢條斯理地撫過顧笙有些淩亂的衣領,“是想告訴外面所有人,我們剛才在裡面做了什麼好事?”
顧笙低頭一看,頓時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自己的衣領不知何時被解開了兩顆盤扣,露出一片泛着粉色的肌膚,“我、我不是......”
顧笙結巴地想要解釋,卻在對上李修遠似笑非笑的眼神瞬間失語,那雙平日裡溫潤如玉的眼睛此刻暗沉沉的,像是盯住獵物的狼。
李修遠忽然輕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替他系好盤扣。
那雙手靈巧得過分,系扣子時指尖卻總是不經意擦過他的喉結、鎖骨,等最後一個盤扣系好,顧笙已經腿軟得站不穩了。
顧笙此刻眼神迷惘,眼尾泛紅,宛如一隻被欺負狠了的小動物,偏生又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模樣有多招人。
李修遠眸色更深了,他忽然低頭,在哥兒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隻見方才還迷迷糊糊地哥兒瞬間瞪大了眼睛,連脖頸都紅透了。
他眼底閃爍着危險的暗光,“記住,下次撩完就跑......”
“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你快整理好再出來!”顧笙紅着臉扔下這句話,逃也似地沖出了艙房。
李修遠望着那個倉皇逃離的背影,這才慢條斯理地撫平衣襟上的褶皺。
等李修遠終于整理好儀容走出艙門時,張子謙正靠在欄杆上,一臉促狹地望着他:“這麼快?”
李修遠腳步一頓,忽然露出一個罕見的明朗笑容:“顧笙方才說,他心悅我!”
“啧啧啧,”張子謙搖着頭,折扇“啪”地敲在手心,“顧笙知道你在外頭是這副德行嗎?平日裡裝得跟個冰山似的......”
李修遠不置可否,目光卻一直追随着甲闆那頭的背影,語重心長道:“你沒心儀之人,你不懂!”
殺人誅心。
張子謙咬牙切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