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環境下,驟然看到林幼千慘白的臉,饒是黑衣人受過專業的訓練,輕易不會被吓到,此刻也覺得後背一涼。
他尖叫出聲,下一秒,就被人抹了脖子。黑衣人瞪着眼,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緩緩在林幼千面前倒下。
在他身後,站着面無表情的蕭示封。
縱然身上白衣濺上了血,他恍若未察覺般擦拭着手裡的折扇。臉上沒帶面具,露出深邃的眼眸。
此時他的瞳色極黑,嘴角似有若無勾起,平白顯得有些邪性。
他沉默地看着地上的屍體,半晌,輕聲道:“十四。”
隐在暗處的十四應聲出現。
“主子。”
“你怎麼了?”林幼千遲疑着開口。她總覺得眼前的他不是以往那個她熟悉的溫潤國師。
蕭示封“嗯”了一聲,不知是在回應十四還是林幼千:“清理掉吧。”
這話說得極輕。
就像是清理掉昨夜的垃圾那麼簡單。
十四利落地扛起刺客的屍體,消失在二人眼前。
房間内隻剩下林幼千與蕭示封兩人。
林幼千看着面前沉默的人欲言又止。
冷靜下來後,蕭示封從剛才斑斓幻境中抽離。他今晚過來是想提醒林幼千小心駱不聲,誰料一進門就看到刺客拿着刀對着林幼千。
難以言喻的恐懼襲上心頭。小時候父母被仇家追殺,死在他面前的場景不斷在他眼前重現。等蕭示封再回過神來時,看到的就是染血的折扇和林幼千愣住的表情。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想開口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一向遊刃有餘的國師第一次覺得棘手。
他半跪在林幼千床邊,想伸手去拉她,但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愣了一下,緩慢收回來。
從懷裡取出手帕,擦拭掉血迹後,蕭示封将手覆在林幼千的小手上。感受到她手掌冰涼的溫度,蕭示封一愣,心裡湧現出細密的痛和不易察覺的慌。
收攏掌心,将林幼千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裡,蕭示封幹澀地開口道:“别怕我。”
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溫度。林幼千回過神,下意識回握住熱度來源:“不怕你......”
蕭示封保持着半跪的姿勢,兩人此時距離極近。
美色當前,林幼千腦子一抽,下意識袒露了自上次見到蕭示封腹肌後,就一直隐藏在内心深處的邪惡想法。
“想上你。”
“......”
林幼千感覺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明顯顫了一下。
理智重新回歸,她的眼睫毛抖得像在跳探戈。林幼千死死低着頭,内心瘋狂地抽自己大嘴巴子。
都是你這張嘴!
瞎說什麼大實話!
把人吓走了看你以後去哪找腹肌摸!
蕭示封眼裡閃過笑意,眼裡癫狂的神色漸退。
重新恢複溫潤如玉的模樣,他看向面前把頭低到馬裡亞納海溝裡的女孩,忍俊不禁道:“嗯。”
“嗯?”林幼千有點迷茫。
“上次說過,随二小姐開心就好,”蕭示封一字一句,認真地說出驚世駭俗的語言,“這句話在任何時候都有效力。”
林幼千砸吧了下嘴,開始得寸進尺:“那親一下?”
習武之人耳力靈敏,聽到門外急切的腳步聲,蕭示封眉眼帶笑,靠近輕吻上林幼千的眉心,然後從窗戶翻出去不見蹤影。
下一秒,木門被大力推開,露出桃兒驚慌失措的臉。她急匆匆跑到林幼千床前,上下掃視林幼千,見她沒受傷才放下心來。
舒了口氣,桃兒拍着胸脯,絲毫沒聽見林幼千咬得嘎吱作響的後槽牙。
“小姐,你沒事吧?”桃兒覺得奇怪,“剛剛我好像聽見房間裡有男人在尖叫。”
我沒事,但你馬上就要有事了。
我那被扼殺在搖籃裡的初吻啊!
林幼千捏緊拳頭,暗自做了一個決定。
-
第二日,林幼千站在右相府門口,聽着府裡雞飛狗跳的動靜。
中午的太陽刺眼,林幼千想了想,還是走上台階扣響了相府大門。正好此時大門從内打開,喬息一臉憤怒地沖出來,身後她娘的怒罵聲響徹雲霄:“老娘我當初要是沒生下你這個小崽子,早就跟你爹自由自在雲遊四方去了,哪用得着現在為你這個兔崽子的婚事操心操肺!”
喬息嘴比腦子快,下意識回怼道:“娘要是沒生我,現在就四處找法子治療不孕症了!”
“......”
空氣安靜了片刻,下一秒,一聲河東獅吼傳遍右相府。
“喬息!!!”
林幼千默默看着喬息被喬母拖進去,聽着府裡撕心裂肺的慘叫,貼心地幫忙關上相府門。
不得不說,喬息的腦瓜子就是好使。
明明是挨罵的事,現在挨打是跑不掉了。
歇了想找她幫忙的心思,林幼千垂頭喪氣回了宰相府。一進院子,就撞上桃兒和林寶琪怒氣沖沖的臉。
“小姐,你能不能講點義氣啊,好歹我們一起做了那麼多偷雞摸狗,呸,心有靈犀的事,要跑也得帶上桃兒一塊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