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佑在屋子裡踱步,總覺得這屋子好像少了些什麼。突然,他反應過來,這裡似乎隻有陳風一個人的東西,他腿受了這麼重的傷,卻不見有其他家人來照顧他。懷着疑惑,江安佑走進書房。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書桌,旁邊斜靠着一把木吉他,書桌上放着幾本書和一張照片。江安佑走近書桌,拿起照片端詳起來,照片裡是兩個少年,其中一個長相精緻帥氣,正是陳風,另一個少年雖然沒有陳風那般奪目,但五官也頗為俊秀,眉眼間透着一股熟悉感,江安佑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時,他聽到陳風從洗手間出來的聲音,便輕輕放下照片,快步穿過陽台去扶他。
“沒想到你還會彈吉他。” 江安佑想起剛剛看到的吉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陳風抱着吉他唱歌的畫面,心想以他那好聽的嗓音,唱起歌來肯定十分迷人。
“以前學過一點,都好久沒碰了。” 陳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我可太期待聽你彈唱了。” 江安佑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地說着,說着便快步走到牆邊,将那把吉他拿過來,雙手遞給陳風。
“既然大明星這麼捧場,那我就獻醜了。” 陳風接過吉他,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試了試音,随後緩緩撥動琴弦,悠揚的旋律從他指尖流淌而出。
江安佑靜靜地聽着,這旋律他從未聽過,卻莫名地将他帶回了國中時代。那是盛夏裡最炎熱的午後,教室裡悶熱得像個蒸籠,一隻蟬不知從哪兒飛了進來,尖銳的鳴叫聲打破了課堂的甯靜,吵得國文老師都沒法正常上課。可老師并沒有驅趕那隻蟬,而是微笑着讓大家安靜下來,一起傾聽這蟬鳴。坐在江安佑前面的是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生,她穿着白色的襯衣,由于天氣太過炎熱,後頸上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一縷縷地黏在白皙的皮膚上,衣服也隐隐約約透出内衣帶子的形狀。那一刻,悶熱、煩躁與心底那一抹隐秘的微甜交織在一起,構成了獨屬于青春的記憶。
即便身處不同的地方,青春的模樣或許有所不同,但青春裡那些微妙的悸動,卻是如此相似,總能在不經意間,觸動人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
江安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闆,陳風剛剛說的那些話,像一團亂麻在他腦海裡攪來攪去。也許自己真的對吳華有偏見?可回想起這幾天吳華做的那些事,樁樁件件都像一把把小刺,紮得他心裡煩躁不已。就他那樣的人,怎麼能寫出這麼精彩的書?江安佑滿心疑惑,怎麼也想不明白。
心裡亂糟糟的,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創作。江安佑伸手把旁邊的書拿過來,随手翻開。映入眼簾的這一頁寫着:
門後那狹窄逼仄的縫隙裡,林深被林遠如鐵鉗般的雙臂緊緊圈在懷裡,動彈不得。林遠的胸膛劇烈起伏,貼着林深的後背,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那笑聲裡裹挾着捕獲獵物後的得意與暢快。他敏銳地察覺到林深身體細微的顫抖,太熟悉了,他太熟悉這種源于情欲的顫抖。過往歲月裡,他憑借着人類共通的這股欲望,掌控過多少年輕鮮活的軀體。
林遠的大手,指尖微微彎曲,似有若無地在林深背後緩緩遊移,每一下動作都帶着暧昧與試探。與此同時,另一隻手穩穩地撫在林深的腰上,那盈盈一握的纖細與止不住的顫抖,透過掌心,清晰可感。他鼻腔裡逸出一聲輕蔑的哼笑,微微低下頭,溫熱的氣息裹挾着暧昧,輕輕拂過林深的耳畔。
此刻,林深被林遠高大壯碩的身軀完全籠罩,宛如待宰的羔羊般無助。可林深心底也清楚,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他何嘗不是被林遠身上那混合着汗味、青草香與泥土腥氣的獨特氣息緊緊纏繞。這氣息,專屬于眼前這個男人,讓他又愛又恨。
林遠徹底失了理智,呼吸急促而滾燙。他急切地将臉埋進林深的發間,鼻尖輕蹭着那裸露的皮膚,深深呼吸,似要将林深的氣息融入自己的靈魂。緊接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沖動,在林深的後頸處輕輕一咬,力度不大,卻帶着十足的占有欲。林深下意識地張口,一聲驚呼險些脫口而出。
林遠眼疾手快,手臂如鋼索般瞬間收緊,一把将林深摟向自己,整個人貼得密不透風。他湊近林深的耳朵,用氣音急促說道:“别出聲,外面有很多人。” 林深緩緩擡起眼眸,濕漉漉的,像隻受驚的小鹿,眼神迷離又帶着幾分懵懂望向林遠。林遠見狀,喉頭猛地滾動,再也按捺不住,緩緩低下頭,覆上了林深的唇。
兩人在這狹小得近乎窒息的空間裡,唇齒交纏,輾轉厮磨。而門縫之外的大堂,人來人往,喧鬧嘈雜。招魂幡在堂屋外被風吹得左右搖晃,作法的道士手持拂塵,慢悠悠地在靈堂上踱步,嘴裡念念有詞,聲音忽高忽低。
林遠的手臂驟然發力,肌肉緊繃,将林深的下身狠狠壓向自己,同時手掌開始不安分地在林深的臀部來回揉搓,動作急切又帶着幾分粗暴。林深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不輕,雙手用力推搡着林遠,眼神裡滿是驚惶與失措。
林遠卻絲毫不在意,滿是情欲的眼裡閃過一絲輕浮的笑意,他微微俯身,嘴唇貼近林深的耳朵,低聲呢喃:“我還有很多花樣,要不要玩玩?” 林深的眼神瞬間黯淡,眼底滿是被侮辱後的難以置信,緩緩垂下眼簾,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一點點抽出自己被林遠握住的手。
林遠隻覺手心瞬間變得空蕩蕩、冷冰冰的,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就這麼完了?他在心裡問自己。可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就是要讓林深看清他的本性,不是嗎?可念頭還未轉完,他又猛地伸出手,再次将林深緊緊抱住。他一邊在林深的臉頰、脖頸處落下細碎的吻,一邊喘息着低語:“你喜歡這樣嗎?喜歡我這樣玩弄你?你要是喜歡,我帶你和别人也這麼玩。”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徹底毀掉他們之間那若有若無的情愫,還是在試探着什麼,又或許,他隻是想借着毀掉關系的名義,更多地觸碰林深。
兩人在狹小的空間裡激烈地掙紮、撕扯,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放在門後木闆上的墨水瓶被這劇烈的動作碰落,“啪” 的一聲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水四濺,灑在了林遠潔白如雪的襯衣上。兩人瞬間僵住,動作戛然而止,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深才回過神來,聲音帶着一絲顫抖,說道:“你一會把衣服給我,我幫你洗。” 林遠愣了一下,随即恢複了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開口道:“不用了,丢掉就是了。” 林深定定地盯着林遠看了好幾秒鐘,眼神複雜難辨,随後轉身,艱難地擠出了這個狹小壓抑的空間。
林遠像是瞬間被抽幹了力氣,整個人虛脫般靠在闆壁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的衣服,無奈地搖了搖頭。
江安佑看完這一章,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吳華的臉。當然,他想到吳華,隻是因為吳華和文章裡展現出的細膩情感、優美文筆實在是格格不入,這更讓他覺得吳華能寫出這樣的小說,簡直是不可思議。回想起吳華那張臉,還有他平時的言行舉止,江安佑心裡雖然不太想嘲笑别人,但吳華真的和他原本想象中的作家形象相差甚遠。吳華唯一還算看得過去的,也就隻有那雙眼睛了,清澈明亮,雙眼皮的線條也很好看。身材嘛,還算說得過去,就是皮膚有點黑,而且總是一副蓬頭垢面的樣子,不過頭發的發質倒是不錯,又黑又亮……
江安佑随手把書丢到一邊,心裡暗自想着,吳華這些外在的特征和自己的創作能有什麼關系呢?
算了,還是試着放下心裡的偏見,再去找吳華聊聊吧。說不定,能從他那裡找到新的靈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