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被樹根絆倒在地,驚懼回頭。
在他身後,一個兩人高的妖獸靠近,尖牙之中還殘有前一名修士留下的血肉。
“救!救命啊!!”
少年嘶吼着呼救,卻隻得到了空蕩蕩的回音。
他心底冰涼一片。
妖獸發出怪聲尖叫,如同嘲笑一般。它悠然靠近,欣賞着少年的絕望,張開了血腥大口——
就在此時,一道飛箭破空而來!
“唰——!”
那挾着火光的箭镞一舉射中了妖獸心口!
刹那間,妖獸身上燃起熊熊烈焰,它掙紮扭曲着發出尖鳴,最終化為一片焦炭。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變,直到火光熄滅,才意識到自己竟已死裡逃生。
他緩緩仰頭,隻見不遠處一道赤色身影從樹枝上躍下,金紋紅衣在空中鼓動,如天境烈焰降落人間,焚盡無邊幽暗。
“……司、司師兄?”
手持長弓的司君劍緩緩走近,他湛然鳳眸微挑,眉心紅痣一點,面若工筆京花圖,多一筆則女氣,少一分則平淡。
秾麗牡丹面,凜然不可侵。
他神色冷傲,甩給那名弟子一顆療愈靈丹,便又負弓向前行去。
東陰林中妖氣森森,正是天麟派弟子們曆練之地。然而每人皆需量力而行,不得莽撞擅闖林中深處。
否則,便要如被剛剛那名弟子與他的同伴一般,用性命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
他釋出靈力感受周遭,腳步一頓。
面前的古木之後鑽出一隻狀若白兔的小妖獸,它渾身雪白,毛茸茸的身子跳了跳,一點點靠近司君劍。
司君劍目光凝視着它,并未動作。
妖獸的綠色雙眸眨了眨,似是十分好奇,已然蹭到他的身側。
然而轉瞬間,變故突生——
白兔妖獸張開嘴,其中不是兔牙平齒,而是混着修士碎肉的三層鋒利尖牙!
它的嘴巴像是裂開一般,眨眼間就已經張到人頭一般大小!
“嚓——!”
司君劍絲毫未驚,刹那間就已手握箭镞,猛地刺下!
那妖獸全然未料到司君劍竟是早有防備,結結實實地挨下這一重擊,發出一聲尖聲嘶吼。
它極速後撤,不再掩飾自身妖氣,築基修為暴漲至金丹後期!
白兔般的表皮被從中間撕破,探出一隻猙獰鬼手,逐漸長出醜陋原型。
然而司君劍卻并未給他變形的喘息之機,已然搭起三支靈箭,向着那妖獸的方向瞄準——
“铮!!”
指尖張開,三支靈箭攜帶着灼灼火光直擊妖獸身軀!
“吼——”
它被烈焰灼傷,嘶吼着向司君劍飛奔而來!
它雖不能化形卻已有神智,看着眼前使用弓箭的修士,它隻有一個念頭——靠近!
近身戰,不給這個該死的人類射箭的機會!
然後它在逼近司君劍時,看到了司君劍眸中譏諷冷笑——
“?!”
它心中警鈴大作,剛要後撤,卻感到心口已經被穿刺而過。
“吼!!”
司君劍冷哼一聲,将長劍從妖獸心口拔出。
他手中靈劍鋒利無匹,劍身之上萦繞着赤金劍芒,一見便知絕非凡品。
更令人驚歎的是,那靈劍竟會自己吸食血液,不過眨眼之間,沾滿鮮血的劍身就已恢複潔淨。
司君劍盯着那掙紮垂死的妖獸,聲音冷硬:“僞裝低階妖物闖入森林外圍,誘殺近十名弟子,你的罪業,配得上誅邪劍出鞘。”
“死吧!”
他毫不猶豫地補刀,将那隻妖獸徹底斬殺。
司君劍将誅邪劍歸鞘,轉身向外走去。
歸時路亦是來時路,他望着地面上的血迹,眸光頓了頓,又很快地收回視線。
“迢迢。”他聲音極輕地開口。
“嗷——”
銀狼般的妖獸刹那間顯形,它渾身銀光,長尾搖動,昂首站在司君劍面前。
司君劍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腦袋,一人一獸額頭相貼。
不知為何,見到這隻妖獸的第一眼,他就生出了無邊熟悉與親近。
隻一眼,他變知曉了這是自己的伴生妖獸,迢迢。
這源自血液中羁絆,靈魂中的共鳴。
“我已幫師弟師妹報了仇,接下來的路,你帶我回去吧。”
“嗷——”
司君劍跨坐在迢迢身上,銀狼妖獸身形再次變大,踏着樹枝飛馳而去。
一出東陰林,司君劍竟見到了師尊,還有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顧明庭。
司君劍施了訣除去自身血氣,翻身跳下銀狼背後,向面前兩人行禮。
“師尊,顧公子。”
顧明庭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目光贊許。
“方結成金丹便能誅殺金丹後期妖獸,真是後生可畏。”
“顧公子謬贊。”
顧明庭又搖着扇子,自上而下地觀他相貌儀表,輕聲道:“嗯……果真如我所想,越看越滿意。”
司君劍:“?”
他微微蹙眉,望向師尊,卻見他也是仔細打量着自己,目露思索。
“……顧公子,這是何意?”
顧明庭“咔”地一合折扇,變戲法般從袖中變出一張紅色硬紙,遞到司君劍面前。
“小司啊,我記得你幼時曾經來我顧氏玩耍,說過我弟弟很可愛,對吧?”
“是有此事。但那不過是十幾年前的舊事……”況且當時自己隻是遙遙一望,那名身着銀袍的少年甚至都沒與自己對視。
可還未等司君劍說完,顧明庭就已接道:“哎,那真是太好了!天賜良緣,天賜良緣啊!”
他一把将紅紙放入司君劍手中,笑眯眯道:“恭喜啊,小司,你将有一位貌美如花又乖巧可愛的道侶了!”
司君劍:???
他下意識地将紅紙打開,映入眼簾地竟然是三個大字:婚約貼。
司君劍手一抖,險些将這紅紙點燃。
那紅紙上竟還有兩行小字,一行正是自己名諱。
而一行,正是金光閃閃的三個字——
顧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