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終于問出了那個她最在意的問題:“仇嬷嬷說,我連你們兩個也打不過,真的假的?”
芳語、燕聲:“……”
葉慈看她們倆的反應,心裡有了個數。
她自小在山裡長大,體質比這些城裡長大又深居内宅的姑娘不知好了多少,但仇嬷嬷卻如此笃定地說她一定打不過這兩個武婢,說明她的武功路數大概實在差人家很遠。
葉慈承認這種差距,心裡卻不服氣,她覺得自己再練上一年兩年,還不一定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那個人會是誰。
兩個丫鬟替她搽了藥,又端了些清粥小菜上來,葉慈邊吃邊琢磨,聽芳語方才說,侯府中的下人都是會武功的,自己如今靠蠻力出武安侯府,恐怕是行不通了,她在這府中又孤立無援,沒個親信,想要瞞天過海,也是難上加難。
再者,仇嬷嬷說武安侯已經派人去探查了兩回,都沒從茅屋裡找到一點線索,她沒必要撒謊,自己現在就算能出去,大概也找不到什麼新線索。
隻是不知怎麼的,她總是覺得喬二和小漣應該還活着。
芳語和燕聲立在一旁,見葉慈安靜得有些詭異地喝完了一碗粥,又将小菜又掃了個幹淨,才敢弱弱地問:“夫人吃飽了嗎?”
葉慈還在想事情,随口道:“沒有,還有飯嗎?”
燕聲忙不疊地點頭,出去了片刻,又端來一大碗白粥和一碟素炒的青菜。
葉慈吃光了青菜,又喝了半碗粥,說:“我許久沒進食了,還是别一次吃太多了。”
這叫沒有一次吃太多?芳語和燕聲對視一眼,同時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無聲的震驚。
兩人剛想将白粥撤下去,便聽葉慈問道:“對了,你們倆,誰功夫更好?”
燕聲道:“芳語從前是武行出來的。”
“好。”葉慈點頭,“你随我到院子裡來。”
芳語還以為她是要與自己比武,頗有些惴惴地跟着葉慈來到了院子裡,卻聽到葉慈說:“來,你來打我。”
芳語愣了半晌,發出一聲真情實感的:“啊?”
“哎呀。”葉慈道,“就是想剛才仇嬷嬷那樣,打我,嗯……你如果不敢的話,就當是與我拆招。”
芳語思索半天才好似“橫豎都是死一閉眼這輩子就過去了”一樣,擺出了進攻的架勢。
她不敢真使出全力傷到葉慈,出的招又輕又緩,葉慈卻很認真,一點兒也不懈怠。
“來。”
“再來!”
兩人對練了半個時辰,芳語也漸漸認真起來。
“夫人,方才這招你若是這樣擋,便能在格擋之後給對方這樣一擊。”不知過了多少招,芳語也大着膽子為葉慈複盤起剛才的對戰。
葉慈也沒有一點兒主人架子,她聽着,點點頭:“原來如此,那再來!”
兩人對練到半夜,芳語這個練家子都使不出力了,葉慈卻還精神抖擻。
“夫人,奴婢實在沒勁兒了,不如還燕聲來陪您?”
葉慈想了想:“罷了,那便歇息吧。”
兩人回到屋裡,梳洗沐浴過後,沒一會兒便熄了燈。
葉慈不知道的是,直到偏房的燈黑了下去,卧房窗邊立着的那道金色身影也沒有離開。
方才兩人在院裡對招的情形,也赫然被他盡收眼底。
屋裡很暗,并未點燈,他一直看着偏房的窗戶,一動也不動。
又過了片刻,一道黑影由窗戶翻進屋内,那是趙明予的小厮單義。
趙明予似乎對他的出現并不意外,他轉過身,對他伸出手。
單義似乎并不能言語,隻是沉默地将一封密函交到了趙明予手上。
趙明予慢條斯理地拆開,上面隻寫了兩行字——
“茅屋已焚,樵夫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