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夜趙明予還是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因為葉慈紅着臉将他一把推開,自己跑回了武安侯府,腳程快得恨不得在城中用上了輕功。
自那天起,一直到茌原燈會那日,兩人都再沒說過一句話。
趙明予照舊每天早上在葉慈窗前練劍,但每當他收劍入鞘,想找葉慈說話,就發現那人的窗戶已然重重閉上了。
他還以為自己那天太過唐突,惹得葉慈不高興了,每天變着法地沖她示好,時而送花,時而送吃食,卻都吃了閉門羹。
芳語和燕聲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大着膽子問過幾次,卻都得到葉慈的同一個回答:“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她們瞧葉慈的樣子,倒也不像生氣,于是便更加費解。
二人雖同住一進院子,卻彼此毫無交流,就這麼不尴不尬地過了十天,終于到了茌原燈會這日。
在燈會前一天,曾念薇便遣人來傳信,告訴葉慈自己明日會穿粉色,她哥哥則會穿藍色,字裡行間仿佛在暗示什麼一般。
而燈會當天,芳語和燕聲送來幾套成衣供葉慈挑選,她手指撫過那些各色的綢緞,最終停在那件明黃色做底,上面還有金銀雙線交織繡着白鶴紋路的外衫上。
“因為我也隻喜歡娘子一個人呀。”
趙明予那夜将她擁在懷裡說的話仿佛又在耳邊響起,葉慈忽然覺得有些耳熱。
她指指明黃色的那件:“就這件吧。”
芳語和燕聲心下了然,偷偷掩唇而笑:“夫人其實還是挺喜歡小世子的嘛。”
葉慈一個眼刀飛過去:“就你們話多!”
待梳妝完畢,已經到了下午,葉慈坐在梳妝台前,看着鏡中人頭上繁複的首飾,其中多數都是金飾,彰顯着其不菲的價值。
而珠花金飾之下,是一張在這般繁雜的金玉雕飾下也不會被喧賓奪主的清麗面容,隻需薄薄一層脂粉點綴,便讓葉慈脫胎換骨一般,雖容貌未變,卻與平日裡氣質大不相同,竟有些貴氣逼人。
而她額上一點朱砂,則被完美地融入其中,仿若隻是坊間最平凡的一枚花钿,卻為她平添幾分清冷。
葉慈的眼神止不住地往門外飄,燕聲原本看到,促狹地笑道:“夫人别看了,世子早在外面候着了。”
“越發沒大沒小了。”葉慈瞪她一眼,耳根卻不争氣地紅了。
她打開門,果然看到趙明予正立在門外,像隻嗷嗷待哺的小動物,見到葉慈,眼睛忽地亮了。
他因常年練武,寬肩窄腰,背脊也挺得很直,烏發依然束成馬尾,乍一眼看去,不像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反倒像個風流倜傥的俊俏俠客。
隻是——
葉慈意外地發現,他今日竟然沒穿金色,反而穿了一身藍色。她看看對方,又看看自己,有些進退維谷。
趙明予也發現了這一點:“娘子,你怎麼……”
而不等她說完,外頭便有丫鬟來報:“世子,夫人,曾家的公子小姐到了,已在前廳候着了。”
葉慈不好意思讓客人多等,便心一橫,道:“算了,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說罷,便與趙明予一同去了前廳。
“葉姐姐,明予哥哥!”曾念薇見了他們,便熱情地打招呼,待她看清二人的裝束,打招呼的手便停在半空——
“咦?”她沖上前來,先圍着葉慈轉了一圈,又圍着趙明予轉了一圈,“你你你們!你們不是也像最近流行的話本子一樣,夫妻互換軀體了吧?”
曾安禮原本正在一旁搖着扇子,聞言收起折扇,一扇子敲在曾念薇頭頂:“說什麼渾話呢。”
他雖這樣說,但眼神裡也帶着幾分訝異與笑意。
葉慈被這二人的大驚小怪弄得更不好意思了,故作鎮定道:“不過是偶爾換換風格……”
曾念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便是坊間最近最流行的‘夫妻互換衣櫥’對吧……”
她沒說完,就被曾安禮忍無可忍地捂住了嘴:“天快黑了,我們快出發吧。”
葉慈忙不疊地答應。
茌甯城今晚的街上人比往常都多,幾乎每家每戶的人都出了門,更有不少從外地慕名而來的雲遊俠客,想要見識見識茌原燈會的盛況。
葉慈和曾念薇走在前面,趙明予和曾安禮則走在兩人後面,他二人今日都穿了藍色,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詭異。
“可惡……本來是想和娘子穿同色的……”趙明予咬牙切齒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