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安禮也是費勁力氣才堪堪維持住臉上的微笑:“你怎麼不事先問清楚……”
趙明予一聽更郁悶了:“我倒是想問……”
“你們倆聊什麼呢!”曾念薇回過頭來,興奮地說,“我和葉姐姐去那個攤位看看!”
說罷,拉着葉慈便跑到一個賣珠钗首飾的攤位前,饒有興緻地挑選起來。
曾安禮湊到葉慈跟前:“念薇她還是第一次跟同齡朋友來逛燈會,難免有些興奮,葉姑娘别見怪。”
葉慈笑了笑,回道:“自然不會,我也是第一次來逛燈會,說起來,念薇妹妹别覺得我沒見過世面才好。”
“好了好了别理我哥了,快,葉姐姐看看,這兩個哪個好看?”
“這個桂花的看着明豔,紫薇則小巧活潑,兩個都好。”葉慈看着兩個钗子,認真答道。
“嗯……”曾念薇猶豫片刻,便做了決定,“那我便買這個紫薇的,另一個桂花的,我看倒是很适合葉姐姐,就讓明予哥哥買給你吧!”
她笑着将钗子舉到葉慈頭上比了比:“你看好看嗎,明予哥哥?”
“我娘子當然怎樣都好看。”趙明予爽快地掏出一兩銀子,遞給小販,财大氣粗地說,“不用找了。”
小販千恩萬謝地将桂花钗子遞給他,趙明予接過,說:“娘子,我替你戴上如何?”
葉慈笑了笑,默許了。
趙明予替他簪上,又贊了一句:“真好看!”
“葉姐姐,那個泥人兒也好可愛啊!”葉慈還沒來得及回應,便又被曾念薇拉走了。
“咦,這小泥人兒做得真精巧。”葉慈看着推車上各色的小泥娃娃,由衷地贊歎道,但她還沒來得及細看,便又被曾念薇拉去玩套圈了,曾安禮頗為無奈地跟在二人屁|股後面,在街上各個小攤之間亂竄。
“葉姐姐,這個顔色的胭脂适合你。”曾念薇拈起一抹淺粉色點在葉慈唇間,“這顔色顯得俏皮,又不喧賓奪主,真好看!你說是不是,明予哥哥?咦?明予哥哥呢?”
葉慈也看向身後,發現剛才還與曾安禮并肩而行的趙明予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不見了身影。
“糟了。”曾安禮道,“莫不是走失了。”
“這下可不好了!”曾念薇也慌了神,“這燈會上這麼多人,明予哥哥會不會是被人流沖走,找不到我們了,這可怎麼辦啊?”
趙明予心智不全,若是走失還好,至少這茌甯城中百姓對他也有幾分臉熟,但若是被什麼心懷叵測的人騙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葉慈強行穩住心神,道:“不慌,我們順着來路分頭找找,若找到便帶到此處等候,若找不到,一個時辰後,也要在此處集|合,如何?”
曾家兄妹紛紛點頭同意,各自去找人了。
而在三人不知道的角落,隔着燈火通明的街市,趙明予立在一隅黑暗中,他眼神陰狠,接過了面前黑衣人遞來的字條,上面隻有短短六個字——
“今夜,侯府,臨淵。”
趙明予頗為意外地挑眉問道:“這是仇嬷嬷的意思?”
黑衣人從黑暗中一閃身,便到了燈光下,正是趙明予身邊小厮單義,他點點頭。
趙明予見他點頭,沉聲道:“知道了。”
黑衣人聞言,身形一晃,便沒了蹤影,顯然有極高的輕功傍身。
趙明予見他離去,才重新走進燈火通明處,一隊敲鑼打鼓的戲班子剛巧路過,他聽到鑼鼓聲,有些不耐煩地皺皺眉,下一秒,便恢複了平素癡傻的模樣,左顧右盼一陣,看到方才得了葉慈誇贊的泥人攤子,擡腳向那攤子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茌甯城外一家小客棧中。
與茌甯城内的熱鬧繁華不同,這家小客棧裡有些冷清,大概是客人全都進城去參加燈會的緣故。月光照下來,便能看到客棧院子裡的桌椅都已殘破,可見若非是有燈會,這小客棧平常也不會有人來住店。
小二将牛肉和酒菜端進客房,心想這地方經年累月也沒人路過,卻沒想到這人竟然在這住了一月有餘,一開始以為他是來看燈會的,誰知道今日燈會,這人也不出門,不是冤大頭是什麼。
房門打開,卻隻露了很小一條縫,可若是葉慈在這,便能認出,這人便是将她養在身邊十餘年的樵夫,喬二。
他此刻剃了絡腮胡子,又将一頭亂發梳起,竟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連眼神都比從前銳利許多,斜斜乜了一眼那小二,便将他吓得退後幾步。
喬二接過放着酒菜的盤子,便一把将門關上,他看着遠方茌甯城中的熱鬧燈火,喃喃道:“安生日子到頭咯——”